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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柳暗花溟 -【驅魔人‧二】《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0-2 09:46 PM     標題: 柳暗花溟 -【驅魔人‧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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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0-4 10: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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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0-4 10: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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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0-4 10: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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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cllsos119    時間: 2008-11-17 04:58 PM

還然只有短短的四章,可是還不錯看,謝謝大大的分享,請大大繼續的努力,很期待你的續集:03: :03: :03:
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1 06: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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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1 06: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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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1 06: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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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1 06: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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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1 06: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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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1 06: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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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19 PM

第十一章死亡也是一種藝術


  花蕾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額頭的碎發道:“那槍對人類是沒有作用的,頂多覺得被蚊子叮了一下,誰想到你法力那麼強?法力越強就會受傷越大。可是我問過了,這個──真是解不掉的,要靠你自己。”


  “哦,就是說你做了錯事,卻要我承擔後果。”包大同語氣還是很溫和,但眼神卻讓花蕾低下頭去,“還說是被蚊子叮一口,這蚊子還真大隻。 ”



    “你不會不還給我吧?”


    看著花蕾淚跡未乾的臉,包大同突然靈機一動,“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可以考慮先還你一件。”


    “一件?都還給我吧,男人要有風度。”


    “我是小氣的男人,所以你得付出代價。”包大同苦笑一下,但看在花蕾的眼中卻只覺得狡猾,“就好像你打壞了我店裡的東西,要到我店裡做工還債一樣,所以你要幫我做事情。”


    看樣子要自己想辦法解除封印了,其實憑藉著身體的感覺,他早有預感這事不會輕易解決,只是總抱著一絲僥倖,直到這一刻得到確實的消息,他在失望之餘,也沒有太大的煩惱。


    他本來就是個樂觀的人,骨子裡有著常人看不出來的堅毅和頑強,雖然前途未卜、生死難料,倒也可以坦然面對、舉重若輕。


    “我要幫你做什麼?不是讓我到你的垃圾雜誌社做小工吧。”


    “沖你這一句話,沒說的,勞力加倍!居然侮辱我的寶貝雜誌社!”包大同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我相信你兩次跑到美院去不是偶然,先不忙反駁,聽我把話說完。你也知道是校園中有凶靈當道,不除掉就會有更多人死去。我不管你要接近凶靈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要她從哪裡來的,就回到哪裡去。只是花妹妹你給我來了一槍,讓我的實力大打折扣,目前我無法憑藉法力搜索到她的存在並且拘她離開,這樣一來就只能用常規的調查方法。 ”


    “常規方法?”花蕾問,神色間有些疑惑。


    “這個凶靈必定出自於這所學校,所以我要從檔案資料中查到她的來歷。你不知道吧?今天晚上她又殺人了,所以必須快點找到她。”包大同有點心虛,偷瞄了花蕾一眼。


    幾天來,小夏的工作已經做好了,當然在相當的程度上奴役了阮瞻。


    他們整理出一份表格,上面登錄著二十年來油畫系女生的資料,近十年的女生還單獨製作了一份,而他這邊的工作卻還沒做完十分之一。


    這是份水磨的功夫,他沒有耐心,做得痛苦且效率低下。現在擺明花蕾就是道祖為他派來一個苦工,不大加利用就太對不起他老人家了。


    “又殺人了?這都怪你,‘假如’你不拿了我的縛靈槍,我就可以抓到她了!”


    包大同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不是我看不起你,那個凶靈很厲害,你給他塞牙縫都不夠,聽我一句吧花骨朵,如果遇到她,你有多遠跑多遠,不要讓她把你也畫在畫兒裡!”


    “我叫花蕾!”


    “說起‘假如’兩個字,花骨朵,假如你沒打我這一槍,現在你也不用來做小工,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果然道佛一理啊。”


    “真的只要做好這件事就行?”花蕾懷疑地看著包大同。


    包大同點頭,心中暗笑花蕾一定不知道這水磨功夫有多麼繁雜,反正哄騙了她答應就好,隨即又想起一件事,“那天你為什麼嚇唬那個騎車的,這樣可不好,會出人命的,幸好那小子禁摔。”


    花蕾冷哼了一聲,“我也摔得很疼啊,他在那一帶經常擾民的,我不過給他個教訓。再說,我要去美院卻懶得走路,讓他帶我一程而已。我當時的樣子──不方便坐公車和出租的。”


    “你不會自己開車嗎?”


    “我──不會。”花蕾挫敗地低下頭。


    既然有人幫他做那份枯燥的工作了,包大同就去了一趟警局,了解一下有無新的情況。


    據初步判定,第二名受害者的死況和第一名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珠被挖出來了,但從她指甲縫中提取的證據看,是她自己動的手。


    她看到了什麼呢?那凶靈又為什麼殺死她呢?兩個死者除了都是油畫系的學生外,初看來並無一點相聯繫的地方,難道凶靈殺人真是隨機選擇的?可是無論戾氣多麼重的凶靈,殺人也是有原因的,她又是為了什麼?這才是關鍵。


    包大同隱不了身了,但利用八卦方位和人類的視覺盲點,讓別人不注意到他卻還辦得到,所以只要他不發出很大的聲響,就可以在警局自由走動。他花了一上午的時間,除了了解到初步屍檢的情況外,還見到一個哭泣的女孩,那是第二名死者的好友,出事前她在和死者通話。


    據她講,在通話斷掉前幾秒,死者表現得非常正常,沒有一點“自殺”傾向,而在通話中,曾經有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聲音穿插了進來。那個女人說話的聲音聽不太清楚,但卻讓女孩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順著電話爬了出來,鑽進了她的腦子裡亂咬,讓她頭疼得差點撞牆。


    有警察立即去調查這個聲音的來源,但包大同明白那是查不到的,因為那並不是通過信號傳播的。可是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死者原來是從二零六畫室被引誘過來的,並不是從林蔭道上。這兩個畫室只有一牆之隔,凶靈非要引死者到二零五室去才行凶,一定有某些特殊的原因。


    而在第一起兇案裡,那對血腳印也是伸展到與二零六畫室相隔的那堵牆前就消失了,難道凶靈就藏在二零六畫室裡,偷偷的觀看著隔壁的一切?


    凶靈的來歷成謎,可是他偏偏被封印了能力,不能直接去探尋,這讓他有些煩躁,於是想著去學校看看花蕾的事情做得如何了,但才要上電梯,就聽到接待室那邊傳來爭執聲。


    “那些不是證據,一幅畫還能說話嗎?放在你們的證物房,會讓無知的人毀了這些藝術品!”一個人緩慢但是有力的說,聲音聽來痛心疾首,包大同立即聽出是范老師,連忙走到接待室去。


    就見范老師背對著門口站著,一名警察態度良好,但眼神無奈地在和他解釋。說是這證據有多麼重要,不會毀壞畫作等,可他一直堅持要見警局的高層,非要把畫拿走不可。


    “請您不要妨礙公務好吧?”警察似乎被范老師的堅持打敗了,無力地嘆了一口氣道:“我想您應該分得清是人命重要,還是幾幅畫重要,如果因此而抓不到兇手,也許會有更多的人遇害,您明不明白?”


    “生命算什麼?”范老師淡淡地道:“人生很短暫,生命會消逝,唯有藝術是永恆的。你們這樣官僚就等於是在犯罪懂不懂?毀掉的東西是永遠恢復不了的!”


    “這位老師──”警察徹底無語。


    “死亡也是一種藝術。如果死亡能成就偉大,就沒有什麼不值得的。”


    包大同聽到這裡轉頭就走,決定查查這位范老師。他沖在案件的最前面,看似光明磊落,但誰知道背後的秘密呢?






[ 本帖最後由 影... 於 2008-11-24 07:21 PM 編輯 ]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29 PM

第十二章 表現主義

  范老師名叫范李,今年三十歲,是張校長的得意門生,雖然在繪畫方面的才能並不十分突出,但是長了一雙慧眼,相畫的功力一絕,是畫壇評論界的年輕新銳。經他口說出的優秀畫作,沒有一幅不在後來大紅大紫的。畢業後他建立了一間私人畫室,但由于繪畫方面不太成功,所以于四年前關閉,應張校長的邀請回到學校來教書,是全校最年輕的副教授。

  范老師,或者說范副教授是一個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瘦長的身材、優雅的舉止、臉如雕刻般清晰冷峻,斯文中帶著一絲漠然,那種古典的貴族氣質在一片或軟弱、或後現代的男生中成為了獨特的存在和眾人的焦點。他目前還是單身,也沒見他和女人有過很深的交往,而那份孤高就更令全校的女生為之動心。

  他的課從來都是爆滿的,但他對任何人都不假以辭色,除非誰的畫入了他的法眼,才會受到他的偏愛,所以他的女學生,沒有一個不拼命作畫的,企圖獲得他的賞識。

  發生第一起凶案時,范老師是值班老師,發生第二起凶案時,他聲稱在宿舍看到了二零五畫室的燈光。他家在南方,又沒有結婚或者與誰同居,與幾個同樣家在外地的老師住在西區後面的小樓內。包大同趁人不備去看過,果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二零五畫室的窗戶。他本來還想潛入范老師的房間看看,但范老師的房間居然加了兩把鎖,顯得特別神秘,他沒有成功。

  “這樣平靜內斂的人,怎麼會為了幾幅畫這麼激動,真是只是因為愛畫嗎?”包大同把腳架在桌子上,喃喃自語著。

  他們此刻正呆檔案室裏,為了他們能順利查案,張校長把這裏列為了禁區,花蕾泡在這裏已經兩天兩夜了,不眠不休地查閱檔案,好在這期間凶靈沒有出來作祟。

  之前,為了破解凶靈之謎,包大同這個畫盲甚至惡補了一下西方美術史。

  梵高是後期印象畫派的代表,他沒有受過正式的繪畫訓練,繪畫時摒棄一切後天的知識和學院的教條,甚至忘記自己的理性。所以他畫的畫兒不是他對事物的視覺形象,而是心靈感受。

  他在色彩的運用上更為隨心所欲,其實不僅是色彩,連透視、形體和比例也都變了形,以此來表現與世界之間的一種極度痛苦但又非常真實的關系,而這一鮮明特征在後來成了印象派區別于其他畫派而獨立存在的根本。

  梵高死後不出幾年,一些畫家就開始模仿他的畫法,為了表現強烈的感情,可以不對現實作如實的反映,這種創造性的態度被稱作表現主義,並且證明是現代繪畫中一種歷久不衰的傾向──即為了主觀意識而對物體進行再塑造。

  這些都是趙音音給包大同講的,但包大同還是一頭霧水,只是他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畫這種畫的人,假如真的能體會這一畫派的神髓,一定是為了表現極端的情緒,愛或者恨!痛苦或者幸福!

  這個凶靈對這所高等學府,對這些畫西畫的學生有什麼極端的情緒呢?她為什麼要殺人,想得到的是什麼?她既然可以畫得如此之好,被那位範老師稱為天才之作,那麼她是不是為畫而癡,因而才不肯離去呢?

  “越是這樣的人,內心往往越是激情澎湃。”花蕾抬起一對熬成的熊貓眼看著包大同。

  “你又懂了,看你的樣子就沒有什麼生活經驗,小菜鳥。快幹活,別分神!”

  “已經整理好了。”

  “全做完了?!”包大同差點跳起來,“那你不早說,給我看看。”他伸手接過那個從成千上萬的卡片檔案中整理出來、輸入電腦中又打印出來的、幹淨整齊的的文件,心裏暗贊了花蕾一句,嘴裏卻說,“哦,你做的很好,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這回是花蕾差點跳起來,“我的縛靈槍呢?再說,你明知道我也是要捉凶靈的,我做了好幾天的苦工,至少可以資源共享吧?”

  “你別來趟這趟混水,縛靈槍,結束這件事後我就還你。”

  “包大同!”

  “小點聲啊,花骨朵,這是晚上啊,你這淒厲的慘叫會嚇壞小朋友的。”包大同撫了撫耳朵,“你乖乖的,不出一周,縛靈槍我必會還你。”

  “為什麼現在不還?”

  包大同笑笑。

  要他怎麼說呢?說他因為被封印能力,對付這個凶靈沒有信心,想借人家的法寶用用?那是損害他無敵的形象的,所以他根本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副高深莫測、天機不可洩露的模樣。

  花蕾氣得跳腳,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只拿一對熊貓眼瞪著包大同,試圖以眼神殺死他,“包大同你給我記住,下回你別犯到我手裏,否則我要你好看。哼!”她怒沖沖從包大同身邊沖過去,沒忘記以背包怒砸了一下包大同的肩頭,疼得他呲牙咧嘴。

  她快步沖到長廊中,摸了摸包包,又是生氣又是興奮。氣的是那個死人包大同不肯把縛靈槍立即還給她,興奮的是她包中的U盤上已經把整理後的學生資料拷走了,這樣她也可以想辦法查出凶靈的身份。

  她又不傻,怎麼會不留個心眼兒呢!

  她是一定要捉到那個凶靈的,可是她沒有料到凶靈是這麼厲害難尋,所以她也陷入了困境。還好包大同腦子靈活,和張校長又有關系,不然她也接觸不到這些檔案資料。除非她運用自己背後的關系,或者偷雞摸狗,前者她不願意,後者她不擅長。

  她現在連夜去核實資料中這些女生的近況,就不信趕不到這個臭男人前面捉到凶靈!一想到老頭子那驚訝的表情,她就開心,

  “請問,檔案室怎麼走?”一個女人突然問。

  因為問話非常突然,花蕾嚇了一跳,本能的反向一指,同時抬頭一望,卻發現眼前根本沒有人,而且眼前的通路也非常陌生。

  學校主樓的走廊非常長,因為怕有學生亂走,樓的側門是鎖上的,所以只有正門的樓梯能走,如果打開側門,通向的是那條林蔭道。她明明記得離開檔案室後走的是正門方向啊,為什麼現在已經走到側樓梯處?

  

  前方的壁燈發出了短路的聲音,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閃了幾閃,生命之光就慢慢黯淡了下去,直至完全滅掉。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長長的走廊中,壁燈依次熄滅,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從她身後跑過,一盞盞關掉了燈一樣。

  而走廊隨著最後一盞燈的熄滅,立即陷入濃重的昏黑之中,只有走廊盡頭的小窗子湧進了深藍的夜色,還有檔案室的門邊有微弱的光明透了出來,像無邊黑河中的唯一救命稻草!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31 PM

第十三章 過來給我親一下


  花蕾來不及細想,立即就往檔案室跑,但才跑了兩步就見檔案室的門打開了,一條身
影走了出來。大概是因為在黑暗突然出現強光的緣故,花蕾一時沒有看清來者的樣子,只
聽到門砰的一聲關上了,之後那最後一條光線也徹底消失,走廊一片漆黑。


  「包大同,是你嗎?」花蕾哆嗦著問,聽不到腳步聲,只看到有兩道虛弱的白光從黑
暗中穿行,微弱地晃動著,看起來像包大同拿的那種雙頭小手電。


  可是,感覺又不對,似乎高度上不合常理。


  花蕾感覺腿上像墜了鉛一樣,不知道是該迎上去,還是該退回去,死瞪著那掀不開的
黑幕,只覺得全身的毛孔全張開了,內心深處有種聲音在警告著她──離開,離開!危險,危險!


  她開始後退,可是速度快不起來,而那條人影卻條地走近了,拉近了雙方的距離,晃晃的一層模糊的白。幾乎是一瞬間,她感覺全身的血液全湧進了心臟,咚咚跳得要炸開了!


  那是個白衣女人,赤著腳,一頭烏發遮住了大半邊臉,唯獨兩只眼睛透過發絲閃著陰森駭人的白光。


  「你帶我去吧!」她說。


  花蕾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憑借適應了黑暗的雙眼,轉身跑向走廊的另一側,完全慌不擇路。她雙腿發軟,跌跌撞撞的跑著,好不容易到了一樓,卻被那個白影堵到樓梯口,
仿佛她一直就等在這兒!


  「你帶我去吧!」


  花蕾大叫一聲轉身再逃,但眼前卻沒有樓梯了,直接被逼到了那扇鎖著的門邊,隔著
鐵欄正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女人坐在地下望著她。她的臉不是正常的女人臉,而是五顏六
色、扭曲怪異,就像一幅油畫!


  「你帶我去吧!」一隻布滿了屍斑的手伸了過來,握著一隻畫筆,對準花蕾的脖子。


  「包大同!」她竭盡全力的大叫,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呼喚的竟然是
他!


  「來了來了!」正當她閉目等死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一隻手架
在了那隻快扎到她脖子處的畫筆上,「放了這隻小老鼠,她與你無怨。」說著,手掌一揮
,那隻筆散發出一種怪味,化為綠煙。


  「乙木青龍,化萬劍,斬!」包大同一手把花蕾護在身後,一手畫符,向那條白影一
指。


  呼的一聲,鐵柵欄外的殘草斷根借著五行之術中的木術飛了起來,帶著法術的力量穿
透坐在柵欄外的女人,直襲向白影。


  花蕾只聽到一聲無法形容的尖叫,不是耳朵聽到,而是直鑽入心裡,表達著無比的憤
怒和威脅,難受得她要昏倒。伴隨著尖叫消失,那兩條影子瞬間化為了空氣,周圍一下子
寧靜了下來,再沒有那種讓人汗毛直豎的冷。


  包大同吸了吸氣,快步走到鐵柵欄邊,抬手就一記掌心雷出去,咻咻的風聲中,一朵
藍色電火花在不遠處的樹叢中爆起,昏暗的樹叢中,一個直直站著的白衣女被炸得翻了出去,青白的臉上滿是恨意。


  「這下清靜了。」包大同籲了一口氣,一手環在花蕾的肩上,「笨笨,嚇壞了吧。走
,先上樓!」


  他拖著花蕾往樓上走,開始時,花蕾還感到他扶著她,到後來就成了她在扶他,包大
同全身的重量都要壓在她身上了。


  花蕾以為他又在捉弄她,想甩開,但一側頭就看到包大同額頭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層
細密的汗珠,聰明的沒有開口,兩人一起回到了檔案室。


  「把符貼在四角,動作快點。」包大同從衣袋中拿出四張符咒,見花蕾快手快腳的做
好,口中默念咒語,手指虛空畫符,立即布下了一道結界。


  在父親去世後,他把傳自父親的正宗道術和阮瞻教給他的野路子融合了起來,招式變
得簡單多了,而且威力也加大了。


  只是目前他的狀況不佳,如果要布下能防住那麼凶悍惡靈的強力結界,還需要借助事
先畫好的符咒才行。可惜他的力量減弱了,符咒的力量也減弱了,不然僅憑符咒也是可以
的。


  確定這結界萬無一失後,他再也無法忍耐,一縷鮮血自唇邊湧出。


  「媽的,老子今天虧大了。」他低罵了一句。


  花蕾看到他嘴角滑下血絲,嚇了一大跳,急忙跑過來詢問,一臉焦急與愧疚。


  「不礙事的。」包大同轉過身去,不讓她看到自己眼神中的煩躁。


  實際上這一切都是拜花蕾所賜,不然以他的能力會怕一個百年道行的惡靈嗎?剛才他
突然感到樓內的氣息有異,才追蹤到那氣息來自一樓側門,就聽到花蕾的驚叫。


  他來不及憑著兩腿跑到一樓去,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強行使用被封印的力量,一步虛
空踏到出事地點,幸好來得及。


  他反應奇快,踏過來時手心中已經拿了符咒,以他目前的能力還能駕馭五行禁法,所
以輕易化去那只鬼筆的陰力,而掌心雷也是阮瞻教的,很能唬人,他補上一掌完全是要嚇
退那個受傷不重的惡靈。這些都沒有什麼,只是這個瞬間扭曲時空確實在太勉強了。


  他使用的時候來不及細想,完全是搏命的用法,如果不成,封印上的反噬力必然會攻
擊他的大腦,到時候他不死也會白癡。


  好在,那個嵌在他額頭中心的封印在一瞬間似乎打開了一道口子,讓他成功了,可那
也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才一踏到一樓,被封印的法力就從中斷了,所以他才會受傷,一
方面是因為強提被封法力,另一方面是因為受了那惡靈陰氣的侵蝕,看來回家後要療傷了



  「對不起。」花蕾小小聲地說。


  她不傻,雖然包大同厚道的沒說,可她也明白他是受自己所累。盡管她是無意的,但
畢竟是傷了他的,可他卻救了自己的命。


  「我能──幫你嗎?」


  「過來給我親一下。」包大同沒好氣地說,「你長得勉強說得過去,這點作用還是有
。」




[ 本帖最後由 影... 於 2008-11-24 07:34 PM 編輯 ]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37 PM

第十四章 地下一層


  花蕾漲紅了臉,看著他一臉勉強裝出的痞痞笑容,心裡充滿著不知是羞澀還是氣惱的
情緒,歉疚之情登時跑光了。


  若不是他嘴角還有血跡,甚至讓她懷疑眼前的人和剛才那個談笑間就讓那只鬼筆灰飛
煙滅的帥哥不是同一個。


  「我下回一定能自己搞定。」花蕾氣鼓鼓的,「我這次──只是──只是沒有提防─
─沒有經驗。」


  包大同訝然地看著花蕾,「你之前沒捉過鬼嗎?」看到花蕾肯定的表示後,他啼笑皆
非。


  如果想做個溝通陰陽的靈媒,或者斬鬼除魔的法師,如果這個人本身還沒有天生良能
,如果這個人再是個原本就屬陰的女人,前幾次出任務必須有法力強大的前輩帶領指點,
除非路遇惡事,沒有辦法的情況。


  可是眼前這位小姐,典型的無聊富家女,沒有一點天然的靈力,也沒有一點法術修煉
,就懂得一點道術的皮毛,仗著不知哪裡來的古怪法寶就敢出來捉鬼,真不知道是說她初
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說她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花骨朵,我得說你運氣真好,第一次出手就遇到這麼大只的。」他抹去嘴角邊的血
跡,伸手到背包中拿出那支縛靈槍,「不過我提醒過你了,不要淌這趟混水,這凶靈不是
你能對付的,你如果還有點腦子就不要夾纏不清了。東西還給你,天一亮就離開吧。我怕
她沒傷到你不會甘心,會糾纏不休的。」


  「說了一周後還我,就一周後。」


  花蕾不接那支槍,讓包大同很奇怪,繼而很懷疑。


  這槍太先進、太精致了,他拿在手裡都想據為己有,花蕾一直拼命想拿回,這次怎麼
會不要呢?難道她是想以這只槍為借口,留在他身邊學習抓惡靈?


  「說好,我不會帶你一起捉惡靈的。」他小人地說。


  「誰要你帶?」花蕾抬起下巴,驕傲地說,「我只是注重承諾,希望你也遵守諾言。



  其實,她只是想幫他,她錯手傷了他,也看得出讓他空手對付惡靈有多難,所以忍痛
把槍借給他用一周,只希望真的能幫到他。


  「我?說不定哦。」包大同咬緊牙關不讓花蕾注意到他自額間傳到全身的痛楚,慢慢
坐在椅子上,「過來給叔叔抱抱,我比較可能記得這槍是從某人那裡順來的。」


  花蕾冷哼一聲,不理他的調戲,從包中拿出一個黃色的小包道,「那把槍裡只有兩發
子彈了,這個給你。別以為我是白給你的,你不是會看陰陽宅嗎?我要搬家了,回頭幫我
看看。」


  包大同接過那個以黃色綢布制成的袋子,注意到袋口的黑繩系的方法有些特別,感覺
又些熟悉,仿佛在哪裡見到過一樣,卻又一時想不出。


  他以前注意過這把縛靈槍中的子彈,外形雖然普通,像個玩具似的,靈力卻強大,和
槍本身一樣是密封的,無法打開仔細研究。


  「一言為定,花骨朵。」他順勢抓住花蕾的手,再次感覺到她身上毫無天生良能。


  「我叫花蕾!」花蕾用力抽回手,感覺身體流淌過一陣電流,漲紅了臉。


  「好的,記住了,你不用喊這麼大聲,花骨朵。」






  確定惡靈沒有跟蹤後,包大同和花蕾各回各家。


  包大同本來想直接去警局的,可是他內傷很重,非要緊急處理一下不可。


  這封印非常厲害,他的法力被封了大半,靈力被封一半,好在念力沒有受到很大的影
響。


  事實上,現在回想起來,昨晚他能讓法力穿過封印,放出來一秒鐘,就是因為強大的
念力。


  這也就是他這麼迷戀那把槍的原因,這槍能害他成這樣,對付惡靈也一定可以。昨晚
的交手使他明白,如果沒有外力幫助,僅憑他目前的能力是絕對不能對付那惡靈的,而他
又不願意去麻煩阮瞻。


  那家伙是冰山一座,只有岳小夏才會拿這人肉大冰塊當寶貝。


  整整一天他都在療傷,還裝成蒙頭大睡的樣子,以騙過那個極其三八的女人岳小夏。如果讓她知道他受傷了,她不僅會呱噪不止,還非要逼阮冰山男出手。


  他是男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不需要阿瞻來幫。


  晚上,他大汗淋漓的結束了一天的苦修,感覺身上還是空蕩蕩的,傷是好了,可法力
還是被封得死死的,不由暗嘆一口氣,感嘆自己苦修的法術現在成了六脈神劍,時靈時不
靈了。


  他決定到警局一趟,晚上值班的警察他並不熟悉,不過這沒有關系,他只要用一點催
眠術,外加一點符水就可以了。反正他也不是做壞事,調查一些人而已。


  倒是障眼法,以他目前的能力有點困難,可他必須讓其他人注意不到他在查什麼。


  洗澡、吃了點東西後,他來到警局,中間遇到了一點困難,但讓他機靈的蒙混過關了
,找了一個無人會注意的角落指揮一名年青的、被他催眠了的女警調查那些從檔案中整理
出來的女人去向。


  前二十年的學生檔案都有身份證號,好查得很,但其余三十年的人就有點麻煩了,好
在地址都詳細,兩人從晚上八點一直干到半夜三點多,才把最後一個人也調查完。


  可結果卻是:五十年來,美院畢業的油畫系女生竟然全部健在,退休的女老師也在,
最老的已經九十多歲了,可還健康的活著!


  這麼多年了,連一個出國的也沒有,甚至沒有一個離開本地的,而且全部無病無災,
通通生活得很好。


  包大同想查出凶靈的底細,結果秘密沒有查到,倒發現了一個奇跡。看來這學校風水
好得很,旺女之地,連病死的都沒有,何況是凶死呢!


  但是,那個凶靈是誰?她一定和學校有關,但即不是老師,又不是學生,難道是某老
師私下教的校外學生?那為什麼要到學校來?


  看看被動盯著電腦的小女警一臉疲憊,包大同有些歉意,輕輕關掉電腦後,在小女警
的頭頂摩梭了一陣,讓她睡得安穩寧靜,補充透支的體力,自己則一邊思考著走出警局。


  他能肯定凶靈與學校有關,可為什麼查不到?是他的方向錯了,還是花蕾她們的工作
疏忽了,有漏網之魚?


  昨晚,凶靈離開了林蔭道和二零五畫室而跑到檔案樓來,是無意還是要阻止他查案呢
?如果是為阻止他,她怎麼知道他在查呢?難道她的能力真的強大到如此地步。


  他想得太入神了,當電梯門開,也沒看看幾層就信步走出電梯,走出後才發覺他來到
了地下一層。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38 PM

第十五章 證物房


  他苦笑一下,想反身回去,電梯門卻「叮」的一聲關上了,其速度之快,不像是電梯

門,倒像是有人把門猛地摔上。


  他「咦」了一聲,習慣性地吸吸氣,沒感覺到什麼,不禁有些懷疑,是自己能力太低

了嗎?還是那個凶靈本事大到可以離開學校那麼遠來追殺他?


  這個他倒不怕,他雖然被封印,但也沒菜到不堪一擊的地步,再說縛靈槍就放在他後

腰處,大把符咒在他的衣袋裡,凶靈能來最好,大戰一場,一了百了,還省得他查來查去

了。


  問題是她不肯出來正面交鋒,所以他才會麻煩。但這會兒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有人

幫她?


  他一手握了一張五行禁法之火符,一手搭在後腰處,慢慢向地下一層深深的走廊走去




  這地方沒有人值班,走廊內的燈光也不明亮,只有一盞紅燈扣在走廊中間的頂上,慘

淡的紅色幽幽地照向四周,白色的牆面像被血浸了一樣,正常的東西也看來很邪異,初看

上去,這裡像個停屍房。


  包大同站了幾秒,想起這警局裡的驗屍場所是在樓後的獨立小院內,並不在這裡,那

麼又是什麼力量引他到這裡來呢?


  嘎吱一聲,頭頂掉落下一片陰影,包大同急速後退,抬頭一看,是那盞吸頂燈不知為

什麼鬆動了,一大片牆皮落在地上,像一團粘液似的附著於地面,燈搖搖欲墜地半掛在電

線上,晃來晃去,光線也半明半暗起來。


  他冷笑一聲,毫不畏懼的深入走廊盡頭,發現兩側的每個房間都牢牢的鎖著,黑黝黝

的不知道裡面有什麼。他連走了兩圈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正疑惑著是不是有靈體惡作劇

時,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從左側一個鎖死的房間內傳了出來。嘰嘰啾啾的,又像被

踩死的鳥兒的變形慘叫,又像碎玻璃互劃的尖銳聲響,直竄入人的大腦。


  證物房!吊牌上清楚地寫著,字體被紅燈映的像以血寫成,聲音就是從這處而來!


  包大同隨手畫符,掩藏住自己的人類氣息,輕手輕腳地貼近證物房的門板側耳細聽。

大概是沒有掩藏成功,房間內瞬間死寂了下來,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他後退一步,皺緊了眉頭,連施了兩次遁術也沒有成功,「六脈神劍」選擇不靈,根

本進不到證物房內,於是他只好用物理方法,跑出去找了一個曲別針拉成鐵絲,蹲在地上

開鎖。


  這技術是和一個小偷學的,可惜他學藝不精,折騰了二十分鐘才打開門。


  門開處,迎面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兩幅並排擺放的肖像畫,一個長髮男生,一個長髮女

生,他們的臉色被走廊中的紅燈一照,忽明忽暗陰影重重,脖子上的血洞一張一合,沒有

五官的臉卻好像是在扭動不止。


  對著這兩張沒有五官的臉,包大同突然強烈的產生了一種被窺伺感,頭髮根全豎了下

來。


  「救-我!」一個細細的女聲哭泣。


  包大同步入證物房內,站還沒站穩,門就在身後「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房間內

一片漆黑,只有那兩幅畫的畫面奇異的散發著暗紅光線,似乎是從畫出照出的光亮。而兩

幅畫的人臉逐漸鼓了起來,仿佛有什麼要衝出這束縛,可是卻根本沒有效果。


  包大同恍然大悟,這就是他初見兩起凶殺案的屍體時沒有發現魂魄的原因,這些魂魄

沒有被吃,而是直接被那個凶靈封進了畫中。她的實力當真那麼強嗎?還是有什麼東西在

幫她?或者是有什麼物品帶有靈效呢?


  他沒有帶顯身符,只得咬破手指虛空畫著,血滴答的一聲落在地上,畫中的人臉猛地

一衝,但還是沒有衝出來。看來他目前的法力不足以破壞這個禁制,只聽到那個長髮男生

說了一句:我的秘密!不能讓人知道。


  他的秘密?他有什麼秘密呢?難道這就是他在半夜跑到二零五畫室而被凶靈殺死的原

因?


  他又試了幾次,感覺達到了法力的極限,可那兩幅畫一點反應沒有,似乎完全死去了

。猜想,這兩個冤魂出不了這幅畫,一定從通過某些不為人知的辦法得知了他來到了警局

,於是拼命用意念引他不知不覺來到這裡,而此時他們已經無力再配合他的顯身符衝出禁

制了。


  話說回來,他這樣做也實在魯莽。這兒是哪裡?警察局,煞氣最重的地方,他們雖然

出不了畫,但畢竟也是受到了禁制的保護,不至於在這裡被煞氣絞得粉碎。


  「放心,我會救你的,也不會讓你的秘密洩露。」他對著兩幅畫說,然後取出隨身攜

帶的小刀:「現在要打擾一下。」他說著在畫上割開了一個口子,撕下一小片畫布,還砍

掉了一點畫框的木屑,完全不管這是什麼所謂的天才畫作的藝術價值,也不管警局如何向

學校交待。


  他要調查這些東西有什麼特殊,能幫助凶靈封住畫中人的魂魄而讓他覺察不到。要知

道,他第一次發現屍體沒有魂魄時,他的法力還沒有被封印!


  順原路退出警局,包大同一路散步回家,路過河邊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學生在畫天色

蒙蒙亮時的河景。他畫得很專注,在換畫筆時,不小心沒有放好,那枝畫筆一下掉到了河

裡。


  他急壞了,對著河水發了半天愣,有那麼一瞬,看樣子差點跳到河裡去撈,包大同遠

遠看到河面凝聚起不太正常的東西,所以走過去驅散。


  「不過是一枝筆,至於要搭上小命吧?再買一枝就是了。」他勸道。


  「你不是畫畫兒的,所以你不明白。用慣了一枝筆,那枝筆就是你表達心靈的手。」

學生厭惡且傲慢地瞪了包大同一眼,似乎嫌他多管閒事。


  包大同眨了眨眼睛,心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心底豁然明亮了起來。


  「十之八九是這樣。」他輕喃道,不理會這剛撿回小命的男生的無禮,快步返回警局



[ 本帖最後由 影... 於 2008-11-24 07:39 PM 編輯 ]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40 PM

第十六章   范老師要重新作畫


    他一直以來搜尋的目標是橫死的女生或者老師,因此才拼命查檔案,鑑於在“問路人

”出現前,沒有人在校園裡兇死,他早就判定凶靈是附著在某物上回到校園的。


  但是學校中的東西太多了,任何一件小物件都可能是凶靈附身的地方,根本沒辦法尋

找,所以他才決定從根部入手,調查凶靈的來歷,繼而順藤摸瓜,最後找到製服她的辦法



  可是沒想到他帶著小夏和花蕾做的事只起到了否定某種可能的作用,並沒有幫他找到

想要的線索。對這樣的結局,他一籌莫展,可是河邊畫畫兒的男生給了他啟示。


  凶靈的武器是筆,畫畫兒也是筆,那天試圖殺了他的,昨晚試圖殺了花蕾的還是筆,

筆在這個案子中頻繁的出現,這不是正說明筆對這個凶靈的重要嗎?要知道靈體是以某種

東西傷害人,但同時也被某種東西束縛的。


  開始他以為找到凶靈的來歷要容易於找到她的附著物,哪知道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

插柳柳成蔭。他一直陷入了一個盲區,覺得畫筆只是凶靈行凶的工具,而且是順手使用的

,畢竟她是在作畫中殺的人,從沒想過,筆也可能是她的附身地。


  只是,筆是如何流進校園呢?為什麼她一定要回到校園的呢?如果她不是學生和老師

,那麼她是誰?


  畫筆是學生們自己買的,學校並不統一配備,這樣一來,畫筆的來源就很複雜,還不

能排除學校的師生中潛藏著凶靈的幫兇。


  畫筆有問題的話,首先是作為凶器的畫筆最為可疑,所以他先是跑到鑑證科外面去等

,等與他熟識的鑑證科警察小趙出現,立即請他讓自己看看作為殺人凶器的兩隻畫筆。


  小趙知道他是特殊職業者,心想看看凶器也沒有關係,於是領他進了證物房。包大同

還以為要故地重遊,沒想到這種重要物證是放在鑑證科隔壁的,但小趙打開櫃子中後卻驚

叫一聲──畫筆沒了!


  “你別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想到那可能和兇案有關,看一下而已。”包大同

攤開了手,心下一片茫然,是什麼搶在了他的前面拿走了筆?


  這件案子中有什麼暗流嗎?難道那隻筆會跑,就像當天妄圖殺死他的那隻一樣?


  “可是這怎麼可能?”小趙臉都白了,雖然這案子一點頭緒也沒有,可作為重要證物

的凶器怎麼能被盜呢?


  “我還真不知道有人敢潛入警察局偷盜證物,你們這裡沒有監控錄像嗎?”


  小趙震驚之下蹲在證物櫃前亂翻,卻始終沒有找到畫筆的影子,被包大同一語點醒,

連忙道:“你快回去吧,我要報告上級,然後看監控錄像。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希望可

以抓到那個賊。”說著把包大同請出了鑑證科,仔細的鎖好門後才離開。


  這邊的證據憑空消失了,包大同只好返回學校,找到那幾個曾經受到凶靈騷擾,在作

畫時控制不了自己畫筆的學生,提出要看看他們的畫筆。可這幾個人卻說,當時發生這種

情況,他們非常害怕,把筆丟進了學校的湖中。


  “那們你們的筆是什麼時候買的呢?”他問。


  “當然是考入學校的時候,新筆、新的畫架、新的油彩和畫布,全部是新買的,為了

圖個新氣象,再說讀這間學校的學生大部分是家境富裕的人,很少有人用舊文具的。”


  “那麼是從哪裡買的呢?

  “學校門口的文具店啊。”學生答,“學校側門的那條街都是賣繪畫用具的,但是懂

行的人只在容寶齋買,那兒的東西又便宜,品質也佳,入學第一天,學長們就告訴過我們

了。


  容寶齋?聽著像個古玩店的名子,那個店會有問題嗎?


  包大同這麼想著就跑去了去容寶齋一趟,雖然有問題的畫筆可能已經賣絕,但他希望

可以打聽到一點不一樣的情況──比如容寶齋的畫筆是從哪裡進的貨?還有顏料,畫布,

有沒有穩定的供應商等等。


  這個時候,店裡很清靜,不過意外的是,包大同看到了范李老師。


  “范老師,你來買筆?”包大同瞄了一眼範李手中的畫筆,走近了些。


   范李看了包大同一眼,不客氣的橫跨一步,再度拉開距離,一邊用手撫摸著筆頭,一

邊問老闆,“顏料和畫布我也要一點。”


  “范老師久不作畫了,現在有靈感了嗎?”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男人,白白胖胖的,穿

著一身中式的服裝,一臉富態之相,看來和范李非常熟悉。


  看他們討論顏料的事情,包大同環顧了一下這間店。


  這間店很奇怪,明明是賣文具的,卻起了一個古玩店一樣的名子,不知道是為了附庸

風雅還是有其他意思。而且這店也很大,像一間小型超市一樣,中間一排一排的大櫃子擺

滿了美術用品,無論中式、西式、水粉畫、雕刻、雕塑用料、刀具一應俱全,顯出店裡實

力雄厚。


  店中只在一進門的地方安排了一個兩米多長的櫃檯,不是收銀台,而是獨立的一個地

方,櫃檯後有一個巨大的黑木櫃,店老闆就站在那裡接待范老師,並從木櫃中拿出範李需

要的東西。


  顯然在櫃檯邊買的東西不是大眾貨,而是精品。包大同眼尖,在店老闆開關櫃門的時

候,能看到櫃子中有幾件玉器,還有筆洗、筆架、硯台等物,看來這老闆很喜歡中國文化




  觀察完這一切,包大同又蹭了過去,“范老師要畫大作了嗎?不知道為什麼你放下畫

筆從教後這麼多年,又重提畫筆了呢?是不是被前些日子出現的天才畫所刺激?唉,真希

望能欣賞一下青年評論家的畫風。”


  “我不會給你看的,你又不懂。”范李不客氣地道:“還有,我希望你不要每天在學

校裡轉,學生還是應該以學業為重,趙音音是很有天賦的,我不希望她總是和社會上的閒

散人員混在一起,耽誤了自己的前途。”


  社會閒散人員?是說他嗎?


  他可是一名合格的法師,兼一本雜誌的主編。而這個范老師雖然為人直率冷漠,但平

時冷眼旁觀,也不是個不講禮貌的人,為什麼獨獨對他這麼不客氣,難道僅僅因為怕耽誤

趙音音的繪畫才華?他又為什麼想重失拾畫筆?這位老師真是越看越奇怪了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41 PM

第十七章  登門拜訪


    “真正的天才是無法埋沒的。”包大同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所以范老師你

不要擔心,但是沒有天賦的話,再怎麼努力也是凡品。”


  他這麼說是刺激范李,被人家說成社會閒散人員總不是件開心的事,沒想到范李老師

想了一下,居然同意包大同的看法,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搞藝術是需要天分的,可惜

我總是差這一點。所以,我不希望你纏著趙音音,她是有能力的,雖然不如水──算了,

跟你說也不懂,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他話說一半,突然臉色轉變,閉口不提那個“水

”是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真是個怪胎。”包大同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轉頭看了看一邊陪笑的店老闆,“老闆

貴姓?”


  “免貴免貴,小姓黃。”


  “那黃老闆,給我點畫筆和顏料、畫布什麼的,就要范老師所買的那種精品。我雖然

不畫畫兒,可是要送給女朋友,這事可不能馬虎。”


  “那是,不能馬虎。不知道先生要哪一種呢?”黃老闆陪著笑臉,看來有點假。


  “就要范老師剛才買的吧?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也是他的學生,所以用的東西應該

一樣吧?”


  “趙音音趙小姐吧?”黃老闆笑道:“別怪我啊,范老師說話直,不小心聽到。呵呵

,完全不小心。趙小姐可是美院的校花啊!美人嘛,當然要配最好的東西,不過可惜范老

師買的筆和顏料是我最後的存貨了。對不起啊,如果您想要,下回我進貨時多進一點,來

貨我通知您。要不,畫布還有,您先買點?”


  包大同隨便買了點畫布,然後東拉西扯地問起店裡的東西是不是都從固定的廠家訂貨




  “您也要開畫具店嗎?”黃老闆呵呵一笑,“沒關係的,有錢大家賺,這條街上所有

開店的人都來問過我從哪裡進貨,我是知無不盡。”說著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幾個名子。


  包大同並沒有接,只瞄了一眼就全記在心裡,笑著說:“黃老闆客氣了,我不想開店

。行,那您就幫我訂點優質畫筆和顏料,哪天我再過來拿。”他拿起畫布要走,腿還沒踏

出店門就聽到身後傳來垂死的“咯咯答”聲。


  回頭一看,就見一隻大公雞從後面竄了出來,撲愣著翅膀拼命跑,一個面有菜色的中

年女人拿著一把刀在後面追,見那隻大公雞落到一個架子上,當場飛過菜刀,一刀斬在公

雞的背上。


  公雞慘叫落地,那女人上前一步,一把搶過公雞抱在懷裡,向後門跑去,神色間似乎

有些愛憐。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包大同呆呆地看著灑了一地的雞血,一時愣住了。


  “嚇到您了吧?”黃老闆率先說話,“那是賤內。呵呵,鄉下婆子,不懂禮貌的。唉

,她身體不好,所以我讓她自己燉雞湯來補,可是她─ ─唉,殺個雞也鬧得像打仗似的,

見笑了啊。”


  “看大嫂的氣色是不大好,應該好好補一補。”包大同客氣了幾句,心裡卻覺得奇怪




  他雖然不會做飯,可常聽人說用母雞燉湯,沒聽過用公雞的,難道是什麼偏方?話說

回來,哪有讓病人自己燉湯的。這個老闆對他老婆不太好啊!


  他研究畫筆未果,打電話叫小夏去調查那幾家製造畫具的工廠,他自己的主意則打到

了范李身上。


  他不確定那隻畫筆就有問題,但他感覺范李奇奇怪怪的,所以非要厚著臉皮走這一趟

不可。


  今天正是假日,范老師沒有課,就窩在他的斗室中,包大同敲門後等了一會兒,范老

師才來開門,穿著一件滿是油彩的圍裙,扎著兩隻手,顯然正在作畫。


  “你來幹什麼?”范李不客氣地問。


  “我來和你談談兇殺案的事。”包大同開門見山,硬擠進門裡,決定給范李來個開門

見山。


  范老師的房間不大,大約十幾個平方,到處堆滿了畫捲和畫冊,空氣中瀰漫著油彩的

味道,沒有一點現代的電器產品,如果不是還有一張床,包大同還以為自己進了雜物室。

房間到處亂糟糟的,只有中間還可以站得下人。一個畫架就支在那裡,從門邊的角度只看

得到模糊的畫面,顏料還未乾。畫架對面的牆壁上也掛著一幅畫,不過用白布罩住了。顯

然范李正在臨摹牆上的畫。


  包大同想看看范李畫的什麼,可范李搶上兩步,把畫給罩了起來,不讓包大同看。


  “范老師,你對我有意見嗎?”包大同暗中把僅剩的力量提升,集中在感官上,感覺

著這房間中有無異常,“我又沒把您的孩子扔井裡,你犯不著這麼針鋒相對。”


  “我跟你沒有話講。”


  “可是我和你有話講,而且你還非聽不可。”包大同穩穩噹噹的說,眼神中散發出的

堅定自信的氣質令他看來與平時嘻嘻哈哈的模樣完全不同,把范李震住了。


  他的心裡有些疑惑,也許自己太小看眼前的這個男人了,也許包大同的內心與其表像

是不同的,並不是他想像中的無業遊民,那麼他每天在學校逛,真的只是為了泡妞嗎?


  “有什麼你就說吧。”


  “我能看看這些畫兒嗎?”


  “你是來談話的,不是來看畫兒的!”


  “如果我非看不可呢?”


  “你──你這人是強盜還是怎麼的?”范李被包大同那篤定的神態氣壞了,“還是你

懷疑我?”


  “有點。”包大同露齒一笑,一臉坦誠和陽光,倒讓范李發不得脾氣。他是個直率的

人,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試探和拐彎抹角上,所以對同樣直率的人總有一分讚賞。


  “你懷疑我什麼?就因為兩次兇殺案被發現時我都在現場?”范李輕蔑的一笑,“你

認為我有這個本事嗎?就算我有,我怎麼能控制統一管制的燈火?就算我能控制燈火,我

怎麼能在殺人後、你們到達前從容離開,然後再裝作無事的回來呢?”


  “沒錯,開始時是這樣懷疑過你,但也如你分析的一樣,我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但我現在懷疑的是你的態度。”包大同在房間內踱著步,“你對生命太漠視了,而對所謂

的藝術卻太狂熱,你這樣的人很極端,極端的人就是危險的。你可能不是親手殺人,但有

可能知道內幕,或者在保護誰。”


  “聽說你是辦雜誌的,果然很會編故事。”


  包大同模稜兩可,對這諷刺完全不在意,“如果我懷疑錯了,也是你的錯,誰讓你那

麼神秘,那麼特立獨行?而且我敢肯定你有問題。不信,打賭嗎?如果我找到你的把柄,

你就要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訴我。”


  “無聊。”范李站起來拉開門,“如果你只是廢話,現在可以出去了。”


  “好,我們說點有聊的。你那麼討厭我,是因為趙音音嗎?你對她不止是師生的感情

吧?就像你當年對那個同樣天才橫溢的女孩子一樣?”


  “你胡說,我和趙音音沒有什麼,和水藍──”他再度住口,震驚中略帶憤怒的瞪著

包大同,不明白包大同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42 PM

第十八章 薪水清單

  包大同一臉高深莫測,但心裡卻暗叫好險,剛才在黃老板那兒,范李無意間說了隻字

片語,但他從范李的臉上看出了一種溫柔的神情,那讓范李又冷又寡的臉色柔和了那麼一

瞬。這神色他在阮瞻大冰山臉上看到過,是在提到心愛的女人時才會有的,於是他跑來敲

山震虎。


  哪想到這帥哥老師單純得很,是個老實頭,性格又有些愛激動,讓他繞啊繞的,一下

就露了馬腳。


  對於那幾幅鬼畫,范李一直大叫天才之作,似乎很熟悉那種畫風,而上次在警局索要

畫作時,他激動得有些過分。再想想,一個學校又能出幾個天才,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不定那個叫什麼什麼水藍的與凶靈有關係,再大膽一點想,說不定就是凶靈本身。


  這些線索本來纏在一團亂麻中的,當他做完調查檔案的枯燥工作,就好像在一團亂麻

中找出一個線頭兒一樣,慢慢的,其他線索就顯現了出來。


  「她是誰?」他歪著頭問,就見范李眼神雖然有些慌亂,卻是一臉倔強,「你要保護

她嗎?」


  「我沒有保護誰,這是──不可能的。」


  包大同不逼他,而是慢慢踱到牆邊去,猛地揭開白布,立即露出下面那副范李正在臨

摹的畫──色彩豔麗、構圖扭曲、梵高風格的女子肖像畫!


  畫中女人的滿頭黑髮張牙舞爪,似乎要伸展到畫面之外,生動而充滿活力,五官中獨

那對眼睛格外的大,雖然筆法稚嫩,卻表達著非常強烈而熱烈的感情,像一團火在燒,極

度痛苦並且格外快樂。


  畫這幅畫的女人正處於狂熱而絕望的愛情之中!包大同馬上就有這種感覺。如果畫這

畫兒的女人是水藍,她愛的很可能就是眼前的這位范李老師。


  「你不能!」范李幾乎跳起來,試圖遮蓋這些畫作,但已經沒有用了。這畫的風格和

鬼畫完全一樣,連包大同這樣的外行都看的出來。


  「我什麼也不知道。這些畫──是我撿的。」


  「是啊,為了這些畫兒,你把門上加了兩把鎖,不讓任何人進來,而且很久之前就這

麼做了,可見你多麼珍視了。」包大同緊盯著范李,看得他發毛,「就算我相信你,你從

哪裡撿的這些畫?這和水藍有關係嗎?這個水藍又是誰?」


  「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隨你。不過我看得出來,你對水藍有著不一樣的感情,你如果為她好,不要幫倒忙

。」包大同邊說邊走到門邊:「但是,她已經死了!」他關上房門,聽到房間裡傳來砸東

西的聲音。


  今天收獲很大,他不想逼得范李過分了,反正看樣子從他嘴裡也為撬不出什麼了,不

如暫時緩一緩,先去調查其他線索。


  水藍是凶靈,這是非常可能的。可她是什麼人呢?


  從另一方面講,如果他和小夏、花蕾的工作沒有疏忽,水藍有可能即不是學生也不是

老師,那麼她是誰?學校的工作人員嗎?


  為了找到水藍,就要進行新一輪調查,不過這回他的線索多,他可以限定範圍,大大

減少勞動量。


  為此他先找到那幾個聲稱遇到過靈異事件的學生,再次仔細詢問了一遍他們所經歷的

過程;然後找學校的老員工打聽有沒有聽說過水藍這個人,雖然答案是否定的,連資格最

老的總務科老師都沒有印象,但這答案向著他的猜測近了一步;甚至,他拔通了花蕾的電

話,詢問那天她遇險時的所見。


  為了方便,他們事先留下了聯絡電話。


  做完這些,又打了幾個電話,天色已經晚了。這時小夏打來電話,說她調查過那幾家

廠了,沒有問題。這事一定是阿瞻為老婆做的,他一向快手快腳,以他的能力去感應供應

商有無異常是絕對綽綽有餘的。


  包大同坐在學校附近的大排檔,一邊吃他的晚餐,一邊理順思路。


  第一,水藍是學校裡的人,即不是學生,也不是老師,做為工作人員,沒有人記得她

,這證明她用了化名或者隱瞞了真實身份,是什麼原因使她隱姓埋名呢?


  第二,范李知道她的真名,說明他們關係不一般,不一定是男女關係,但至少是好友

。而范李是那種不愛交際的人,是什麼人才能與他聯繫頻繁,繼而成為好友呢?


  第三,她是天才畫家,或者她不能接受正規教育,但她一定可以接觸到繪畫,並讓長

了一雙慧眼的范李發現了,也許他們就是因畫結緣。雖然看樣子,兩人因為某種原因並沒

有在一起,甚至可能根本沒有表白過。


  第四,每個遇到水藍靈魂的人都是看到她穿著一件白衣,赤著腳,她為什麼表現出這

種形態呢?一般人心理有誤區,認為女鬼就應該是一幅披頭散髮,身穿一身白衣服的模樣

。實際上不是,她們會顯現出各種形態,有的表現出死時的樣子就比較可怕,有的表現出

自己生前最愛的樣子,或者最懷念的樣子。


  這樣想來,水藍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一個需要隱瞞身份和真名的學校工作人員、和木訥孤高的范李有交集的機會、可以隨

時接觸到作畫的氣氛、經常會身穿一件類似白袍的白衣,赤著腳──那麼,只有油畫系的

裸體模特才會如此。


  這念頭形成在包大同腦海裡的時候,他差點跳起來,匆匆付了賬就跑到學校去,直奔

檔案室。張校長為了讓他調查方便,給他配了鑰匙,方便他隨時出入。他前些日子調查學

生和老師檔案登記時,發現檔案室也有一份薪水記錄表,上面是有全體工作人員、包括臨

時工作人員的住址、電話,是方便郵寄薪水用的。


  如果他猜得沒錯,上面也必然有水藍的地址。當裸體模特時可能用化名,但收薪水的

地址總是真實的,有了地址就可以去調查她了。


  現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的地址,下一步就是要找出她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原

因,這樣他才好決定要如何對她,是拘走,送她去往該去之地,還是消滅她。


  她潛藏在學校裡,雖然可能是附畫筆而來,但現在有可能躲在任何一個角落,要采用

地毯式搜查是不行的,一來影響學校的教學秩序,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二來這樣就需要很

多法師同時進行,不然就是做白工,假如她存心要躲,以她的道行,一百年也可能找不到

她。


  所以盡管知道了她的初步情況,要解決這件事,還有許多路要走。


  他奇怪的是,一個死去十幾年的魂魄,怎麼會有上百年道行,是天縱奇才還是有人幫

她?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明顯不是范李,難道還另有其人?


  而那個隱藏的人,幫助凶靈的目的是什麼?水藍又遇到了什麼慘事呢?


  他一邊想一邊翻閱薪水清單,在厚厚的薄子中,有一頁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十

年前的薪水單,整齊發黃的頁面上,有一行被人撕去了。撕裂的地方是新的痕跡,明顯才

撕走不久。


  包大同放下薄子,知道不用再查了,被撕去的一定是水藍的地址。他抬頭望望窗外,

夜色已經濃得如化不開的墨一樣,而這被黑暗所保護的世界,又隱藏了多少秘密呢?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45 PM

第十九章   山路


  范李走在山路上。


  他從不知道清湖村是在那麼偏僻的地方,好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一樣,被孤立在繁

忙的公路線以外,深入到群山之中。


  公車將他拋下時,司機同情的對他說:沿著這條土路走吧,可有你受的呢,尤其天就

要黑了,這個時候翻山不太好吧,不如你跟我到前面的鎮,明天一早坐車回來,白天走好

些。


  他知道司機說的對,他從小生長在城市,沒有任何走夜間山路的經驗,現在看著那條

蜿蜒的小路深深扎入大山之中,他確實比較怵頭。可是他急於知道水藍的情況,再也等不

到明天。


  那個叫包大同的,他徹底看錯了。


  他以為包大同是個無業遊民,其實他是個精明厲害的人,花花公子的外表下,有一個

堅定冷靜的靈魂,絕對是個強者。他撕掉水藍地址的事,相信包大同很快就能查清,到時

候他就無法保護她了。


  他曾經想過要保護她,可是他終究是沒有做,如今,她真的死了嗎?


  那些凶案不像是人力所能辦到的,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水藍是那麼善良易感的人,

有那樣的天才,怎麼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雖然──也許──從那些畫來看──可是他還

是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一定另有隱情的!


  山裡的天色黑得真快啊,他下車時天色還有點淡淡的灰,現在已經完全是看不透的黑

沉了,天空也是極深的藍,靜穆的籠罩著他。


  這一刻他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看山跑死馬」。從公車站上望來,似乎這條土路還有

盡頭,可一旦自己走在上面,就感覺像走不出去一樣。


  他累得氣喘籲籲,越走就覺得路艱險難行,山外的土路還算平整,可一進入山林就高

低不平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會踏到撲撲作響的濕泥裡,走兩步就會碰到不知從哪裡橫伸出

的枝椏,像一隻隻怪手,勾住他的衣服,不讓他離去。


  這是通往清湖村的路嗎?就算是沒多少人經常走,也不該是這個狀態吧?難道他是迷

路了?可是他明明就是順著土路走的啊?難道有什麼岔路他沒有注意?


  他停下腳步,四處看看,絕望的發現自己早就陷到了雜草樹叢之中,所謂的道路早就

不見蹤影。


  他迷路了。


  颯!山風吹來,涼入了他的骨髓,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抬頭見月光迷離的透過樹冠

照到地上,映了一地斑駁陸離的光影,隨著風吹枝動,在地面上滾來滾去。


  他一向不是個膽小的人,不然也不會經常承擔在西區教學樓的巡夜工作,可是這個時

候他突然感覺從心底毛了上來,渾身不自在,身體本能的發出警告信號,恐怖莫名其妙地

扼住了他的咽喉!


  別自己嚇自己了!一條山路能有什麼?他安慰著自己,看了看手表,然後又看了看月

亮,選擇了一個方向,向密林中走去。



  喀嚓喀嚓的聲音傳自腳下,盡管他努力放輕步子了,可枯枝敗葉還是發出了呻吟之聲

,因為是在寂靜的山間,就顯得格外刺耳,配合著暗處低啾的蟲鳴,聽起來像是有人在角

落裡竊竊私語。


  你是誰?快走開!我們不歡迎你!


  范李藝術的大腦展開了豐富的想像,自動「翻譯」著那些不明的語言,越想越真實,

越想越清楚,到後來他甚至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真的有這樣的話鑽入他的耳朵。


  胸腔中呼出的氣越來越粗重了,范李已經不敢回頭,一個勁兒往樹叢裡鑽,按照既定

的方向拼命向前,擺脫了一個陰影,又進入下一個。


  凶狠的山蚊子嗡嗡地緊追著他,喁喁的低語不停的響起,尖利的樹枝把他裸露的皮膚

劃得鮮血淋漓。他甚至感覺地上的光影有異,似乎在他身後有一個人不時的探出頭來!


  忽然,不遠處的草叢中傳來了幾聲咳嗽聲,接著草叢動了起來,撲漱漱的抖。


  范李嚇得心臟都要停跳了,本能地想向前跑,卻被一個東西攔住了,奮力向前的他在

反作用力的推攔之下站立不穩,一跤坐倒在草叢中。坐倒的一瞬間,他感覺有什麼在身後

咻的一下滑走,嚇得他又急忙跳起來。


  草叢抖動得更厲害了,借助半明半暗的月光,范李看清草根下有一個圓圓的東西拼命

地滾動,兩點寒光偶爾會閃一下,看樣子正在痛苦的掙扎。細一看,圓球上長滿了長發,

似乎是一顆人頭,它越是滾動,發絲就纏繞得越緊,它也就咳嗽得越厲害。


  那咳嗽聲令范李也不禁喉嚨發堵,覺得脖子上被什麼掐住了一樣,使他呼吸困難,冷

汗如漿。他下意識地想掉頭就跑。但才一爬起,那圓球驀然衝出了草叢。


  「別作怪!為了水藍,我什麼也不怕!」他大叫一聲,極度驚嚇中,腦海中那個女孩

的影子讓他爆發出了莫大的力量,跳起來衝了出去。


  他要重新找到山路!他要去找水藍!他要知道她是不是死了!無論她是死是活,這一

次,他要保護她!


  他瘋狂地默念著,以此來驅散內心中所有的恐慌,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覺得大叢的樹

木被他一個個甩在身後,腳下一直是下坡,眼前的山林也逐漸開闊起來。


  隆──


  一陣機車的馬達聲在不遠處傳來,同時一團溫暖的黃色光暈沖淡了夜色,由遠及近。


  范李心中一喜,迅速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拼命跑去,沒跑幾百米,居然發現自己真的

跑到了一條相對平整的土路上來了,前方雖然黑暗,但大山卻在兩側。


  「請停一下!請停一下!」他不顧死活地跑到路中央揮手。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45 PM

第二十章   守林人


  車大燈照得他睜不開眼,只聽到一聲咒罵聲,帶著點地方口音,大意是說他找死之類

的。他向旁邊挪了挪,避開燈光的照射,這才看清眼前是一輛破舊的機車,駕駛者是一個

四十多歲的男人。


  「深更半夜的,你站在路當中做啥,害得我以為遇鬼!」男人有點生氣,又有點好奇




  「對不起,我迷路了。」范李不習慣被人大聲斥責,再說錯在於他,因此有點歉意。


  「你要去哪?」


  「清湖村。」


  「天娘老子,那還有好一段路呢!」男人打量了一眼狼狽不堪的范李,「一看你就是

城裡人,照你那麼個走法,天亮也到不了。再說──你怎麼迷的路?」


  范李茫然的搖了搖頭,因為他也確實不知道。他只是沿著山路走,走著走著就偏離了

,等他警覺時,人已經在山林中了。


  「一定是──大仙們在圍牆。」男人聽了范李的描述,不敢說「鬼打牆」三個字,只

說是大仙所為,同時向周圍看看,眼睛嘰哩骨碌的轉著,顯然有點害怕。


  「那──我要怎麼走呢?」范李再試探性的問。


  實際上他走得非常累了,很期望這個樸實的山裡人能送他一程,只是以他的個性,對

陌生人說不出這樣的請求。


  「都說離村子還好遠呢,你雖然走了大半夜,可是──沒走多遠。」男人想了想,「

媽的,今天有點邪門,我串親戚,本來太陽才落就往回趕了,哪想到半路車子壞了,我拾

掇半天才好。既然你遇到──算了,我們先去守林人那兒過一夜吧,這路今天不好走得很

,恐怕是通不過的。」


  范李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一想自己強行去清湖村的話還不知道會遇到

什麼,眼前這個人的提議也不錯,於是答應下來。那人調轉車頭,讓范李坐在後座上,發

動了車子。


  這個時候,范李的心有點定下來了,雖然山路越來越窄,兩側的山峰像要堆擠下來把

他埋藏一樣,雖然山風寒冷,吹得四肢冰涼,但有人跟著總是會壯膽。


  他迎風吸了吸,覺得空氣中有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這是什麼味兒?」他大聲喊叫,以壓過那喘息呻吟得像馬上就要掛掉的發動機的聲

音。


  「嘿嘿,你一定被蚊子叮慘了。」男人有點幸災樂禍:「這是一種山草的草汁味,雖

然臭,可是蚊子離八百裡外就不敢靠前,可比城裡的蚊香強多了。」


  范李點點頭,被他一說,就感覺身上奇癢無比,其中還帶上一點火辣辣的刺痛,不知

道身上被咬了多少地方,而現在,不知道是草汁的味道還是因為車子開得飛快的原因,果

然沒有蚊子來叮他了。


  不一會兒,車子開到了一處山坡下。山坡平緩,往上不遠能看到有一座孤伶伶的木屋

,這麼晚了,居然還亮著燈。走近些才發現那是門燈,木屋內黑暗一片,屋中人早已經睡

了。


  「水伯!」男人喊了一聲。


  水伯?難道這個守林人也姓水?還是這個村子中大部分人都姓水?


  范李疑惑著,聽屋內有人咳嗽了一聲,之後亮起了燈,門開處,一個老人拿著蠟燭走

了出來。


  「又走不出去了?」他抬眼看看面前的兩個人,一點也不意外,而且用了一個「又」

字,似乎這裡經常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男人和水伯說了兩句,大概用的是方言,說得又輕又快,范李沒有聽清。不過料想是

說的客氣話一類的,畢竟他們半夜裡打擾了老人的休息。


  「那進來吧!」老人放慢語速,讓范李聽的清楚。


  「唉,水伯,有沒有吃的啊,跑了半夜,還真有點餓了。」男人一進屋就坐在桌子前

嚷嚷道,顯然和水伯是極為熟悉的。


  范李又驚又累的跑了半夜,也有點餓了,不過不好意思提出要求,只是打量著小木屋

,發現這小屋比想像中要大,從外面看似乎很平常,但走進來卻發現有裡外三個房間組成

。他們所在的房間是中間的大屋,兩側的房間黑著燈,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住。


  按理說,守林的老人是獨自一個人的,不過也可能有老人兒孫輩的孩子陪老人住。而

且房間中也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那股惡臭的草汁味兒和一股膠水和木頭的混合氣味,非

常難聞和刺鼻,刺激的范李打了個噴嚏。


  「對不住哇。」老人緩緩地道:「日子艱苦,不得不做點手工的玩意兒賺錢養家,城

裡來的先生不習慣吧!我打開窗子好了。」


  范李連忙欠身,緊著說沒關係,強壓下那股味道帶來的不適感。只聽老人說:「你們

別急,我叫我女兒起來給你們做點吃的。不過,這個時候沒什麼好吃的了,不過是一碗白

飯,和點調味汁。丫頭,來客人了!」他對著一間小屋喊了一聲。


  「叫丫頭快點吧,這兒餓得狠了。」男人拍了拍肚子。


  水伯沒有理會他,拿了一塊乾淨的棉花沾了些古怪的液體給范李處理傷口。范李只覺

得傷口又漲又痛,差點痛哼出口,忍不住想躲。


  「這是有點疼的,男人家忍一下就好。」老人溫和地說,「被山上的毒荊傷了,必須

要盡快解毒,不然你會全身麻痺,動也不能動,就是有鬼吃了你,你也跑不了。再說這傷

──也許被大仙們抓了,你不想毒氣入骨吧。到時候,你身上的肉會一塊一塊爛掉,就這

麼活活爛死。」


  「這是什麼毒?」范李問,從不知道這邊的山裡有能麻醉人的荊棘。可他問的是草木

的事,老人回答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陰毒!大仙們抓出來的是陰毒,直接滲到骨頭裡,就算刮骨療毒也不解不了。」


  他說得很慢,似乎在形容那種緩慢而殘忍的死法,聽得范李毛骨悚然,才想說點什麼

轉移話題,另一間小屋的燈亮了起來,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好像有人起床了,接著是

鍋鏟碰撞的聲音。


  「嘿嘿,丫頭做飯了。」男人一臉饞相,咽了咽口水,眼神閃閃的望著范李,用力吸

了吸頃刻就飄出的米飯香氣。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47 PM

第二十一章   筆女


  「您女兒的手腳好快。」范李贊道。


  「是啊,我這個女兒什麼都好。」水伯露出驕傲的神色,「是這十裡八村最漂亮的妹

子,手巧,什麼都做得,還特別孝順。我的病拖了好多年了,一直靠她賺錢為我治病。我

就說呢,這老病沒得治了,費那個神幹什麼呢?可她就是不聽。她說,爹啊,有你活著我

就有個家啊,沒了你,我就沒家了。唉,其實我也一樣啊,沒了這女兒,我也不過是個孤

老頭子罷了。」


  老人顯然非常愛這個女兒,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但他嘴裡雖然說著女兒,手下卻還

在幫范李擦拭傷口。雖然他越擦,范李就越是難受,可他不忍心打斷老人。


  「丫頭,快點哪!」那男人很猴急的樣子,又叫了一聲,可那個叫丫頭的始終不理。


  「您生了什麼病呢?或者我可以幫點忙,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范李問。


  「唉,不說也罷,不過是折磨人的罷了。」老人終於幫范李治好了傷,站起身來,拿

著那個放滿紅色棉球的托盤走到丫頭所在的房間旁,打開了一道門縫,遞了進去,似乎要

把這些燒掉。范李不自禁地像房間內望去,沒有看到人,卻看到了一條模糊的影子,感覺

有點胖。


  一轉眼,他看到了托盤,活活嚇了一跳,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劃傷的地方流了那麼多血

,那整整一托盤的棉花全部染紅了,看來沉甸甸濕漉漉的,好像吸飽了血一樣隱隱發亮。


  「丫頭,快點哪!」那男人第三次催促,斜眼看了一眼小房間。


  就這一眼,范李全身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恐懼從內心迅速傳遍了全身,一路上覺得

不對勁的東西全部在這一瞬間有了答案。


  那男人的眼珠斜了一下後就沒有轉回來,而是整個眼白全翻了過去,那不是人類可以

達到的程度,這個男人不是人!


  而那味道,男人說是熏山蚊子的草汁,其實明明是屍臭味!他以前為了了解人類的肌

肉骨骼情況,曾經和醫學院的朋友上過一堂解剖課,當時因為保管不善,屍體已經腐爛了

,那味道讓他三天沒有吃下飯。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坐在機車後座上時,感覺那麼冷了,那不是因為山間的夜風吹

拂,也不是冷汗吹乾後造成的,而是他一直和一個死人挨在一起!


  可是為什麼?那男人為什麼帶他來這裡?他從沒有來過這個地方,與人無怨無仇,為

什麼要來害他?


  「呀?讓你發現了?」男人看到范李的驚恐神情,笑道,「不愧是城裡來的,果然聰

明,不然也不會讓我們丫頭那麼死心塌地了。別走啊,好歹吃了飯再走吧!」


  男人的一句話,把准備逃跑的范李釘在了椅子上,而他同時發現,既使他想跑也跑不

了了,此刻他全身發麻,原來有毒的不是荊棘,而是水伯給他治傷時施出的陰毒!他們一

直說是要吃飯,不是要吃了他吧?


  范李大駭,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呆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事實擺在眼前,其實他這一晚上遇到的事早就不對頭了。先是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山路

的岔道上,然後又跑回了土路,接著遇到了過路人。他在山林裡受夠了驚嚇,見到有人來

,高興得忽略了很多事情。


  比如那車從遠到近處時的速度明顯過快,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緊急剎車的時候根本

沒有剎車聲;當他坐在車後座上時,不說那種屍臭和冰冷的感覺,就是車行時的感覺也不

正常,在這樣的土路上,居然不顛簸;還有這小屋,外面那麼小,裡面卻這麼大;最重要

的是水伯,打從他一開門,他就是穿著一件皮圍裙,像是工作服似的,哪有人在睡覺的時

候還穿著工作服的;最後,就是那位一直不露面的水伯女兒,她忙碌著煮飯,聽得到她穿

衣下床的聲音,聽的到鍋碗瓢盆的聲音,可就是聽不到她的腳步聲!


  他要到的是清湖村,要找的是多年來沒有聯絡的水藍,可沒想到卻被帶進了一個鬼屋




  他抬頭盯著那中年男人和水伯,就見男人的模樣已經變了,身上的深灰衣服變成了破

破爛爛的藍色壽衣,青灰的臉色中透出一塊塊黑色的黴斑,有的地方翻著白邊,眼框內的

眼珠早已經腐爛得消失了,只有兩個看來粘乎乎的黑洞,因為嘴唇沒了,牙齒全露了出來

,感覺像是在惡意地笑。


  水伯倒沒有太大變化,但是讓范李感覺更加害怕,他的臉是一種說不清的黑,病態、

衰弱,可就在這張病容上,卻有一對極其凶猛陰鷙的眼睛,瞪著他!瞪著他!


  吱呀!


  門開了,伴隨著喀噠喀噠的腳步,一個影子閃了出來,正是水伯的女兒。她和那兩個

男人不同,她有影子在,搖曳的昏暗燭光,照出了她參差不齊的影子!


  「吃-飯-啦!」她抖著聲音說,走到桌邊,放下了托盤。


  托盤中有三碗發黴的糙米飯,一大盤血棉像菜品一樣擺在當中。那個中年男人像是餓

死鬼一樣,立即撲了過來,一隻手捧過一碗飯,另一只腐爛的手抓住一塊血綿,把血擠到

飯上,攪了一攪後,吞掉了一大口,滿足的發出一聲嘆息。


  水伯慢慢走了過來,依葫蘆畫瓢的照做,一邊吃還一邊微笑點頭,似乎對他女兒的手

藝很是滿意,還抬起頭來問:「城裡人,你也來一碗吧,我女兒做了三人份的。」


  范李差點嘔吐,看著那些人以自己的血拌飯吃,好像親眼看著人吃掉自己一樣,而更

讓他感到怪異和驚恐的,卻是水伯的女兒。


  她不是鬼魂,也不是死屍或者僵屍,而是一個「工藝品」,用無數的畫筆粘連而成,

各種型號的筆鋸得長短不一,巧妙的拼著出一個人形,就像個稻草人,方方的上半身,下

半身只是一根支起的木棒,身上還套著一件花得不能再花的裙子,同樣方方正正的臉上畫

著五官,白色的鼻子和耳朵、腥紅的嘴唇、黑黑的眉毛,那對眼睛不知是用什麼做的,靈

活得好像會動一樣。


  「水藍。」他喃喃地說出這兩個字,這兩個他一直藏在心裡的字,只是他從沒想過要

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從沒想過要對著一名筆女說出來。


  這兩個字在他心裡浸滿了柔情,而現在只剩下了恐懼。「她」長得與那純真美麗的女

孩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可他卻一下子認了出來。






[ 本帖最後由 影... 於 2008-11-24 07:48 PM 編輯 ]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49 PM

第二十二章 你來陪她吧


  「當」一聲,小木屋內寒風四起,幻像瞬間消失,范李這才看清這是個廢棄已久的

房子,到處掛滿了蛛網,遍地都是灰塵雜物,就連桌椅也沒有了,只有那混合了他血液的

霉飯是真的,那個中年男人還捧著一碗飯又是吸又是舔,根本不管這邊的事。


  水伯站在他面前怒瞪著他,似乎對他充滿了無限的恨意。


  「不許你叫我女兒的名子!」他尖叫。


  這個時候,范李反而不怕了,悲傷和絕望充斥著他的內心,「水藍怎麼會死的?告訴

我!」


  「還不是你們這些城裡人害的!」水伯大叫,黧黑的臉上猙獰得無法形容,「你哄騙

了她,卻又把她扔了。你們騙他在一堆男人面前光屁股,然後又把她趕了回來,沒有一個

人肯娶她!」


  「我沒有,我是真心對她的。只是--」范李不知道如何說明他們之間的情況,也不

知道如何描述人體模特的工作性質。


  「這也怪我!」水伯哭了起來,但只是哀號不止,卻流不出眼淚,顛三倒四地說著:

「她是為了我這個病,才跑到城裡去打工。我早說過不要治了,反正還沒有兩年可活,可

她不肯聽。我的孝順女啊!她是為了我!她是為了我這個無能的父親!她是為了我!她往

家裡大把的寄錢,可是我不知道她居然去做了不知廉恥的事情,當什麼人體模特,光著身

子讓一大群男人看。後來她回來,你們也不讓她過安生日子,還拿她畫去展覽,被村裡的

人看到。你說,她還怎麼活?你們為什麼要害他!」


  「我--我不知道!」


  「為了我這個病爹,她先是賣身,回村子後又讓人指指點點。我讓她到外面避風頭,

可是她放不下我。你知道因為這件事,有多少流氓來糾纏她?我又保護不了她,只能眼睜

睜看著她受欺侮,這簡直剜我的心哪!若不是富貴好心--」他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接著

說:「本來富貴幫我們找好了地方,我們父女可以搬到外省去,可這個時候,她跑到鎮上

給我買藥,竟然--竟然讓瘋馬踩死了!我可憐的女兒啊!這都你們害的,都是你們!村

裡人沒有一個人幫我辦她的後事,說賤貨就應該是被踩死的,若不是有法律約束應該把她

浸了豬籠,說踩爛了她的身子就乾淨了。為什麼?為什麼沒人想想她是為了給我治病才這

樣做?你們為什麼看光了她的身子後,還要擺出她的畫,讓成千上萬的人看?」


  范李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水藍離去時,曾經說過,兩人最好不要相見。他當時說要等待,說時間可以決定一切

,沒想到今天等來了這種結果!


  「她死的不甘哪,夜夜跑回來哭。我說女兒啊,你想要什麼,爹給你做到。她不肯說

,哭了一地的血淚。我知道她是戀著你,於是要把你找來。她說不要啊,我只要化身為他

手中的筆就行了,她說爹你把我做成畫筆吧,我要陪著他畫畫兒,這樣就永遠能呆在他身

邊了。你看,她到死還想著你!」


  范李熱淚滂沱,心裡有天大的秘密,可是這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水藍死了,眼前的水藍只是個筆女,是這個因失去女兒而瘋狂的父親製造出來的。


  那麼,學校裡的凶靈是誰?真的是水藍嗎?她回去難道只為了殺人?還是又出了什麼

事?


  老天太不公平,為什麼反這樣好的女孩子逼上了絕境!


  「您是做筆的?」范李恍惚著問,心裡痛得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沒錯,我家世代是筆匠,在這方圓百里是最出名的。可惜後來的文具商都從工廠訂

貨了,我們手工製筆這一行連飯也吃不飽。」水伯憤滿地說:「可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好

的筆,是以我女兒的血肉之軀製成的。我把她的身體燒成細灰,調在顏料裡刷筆桿,所以

這特製畫筆的筆桿才會不像一般的筆那樣光滑,摸起來會很適中,手感很好。你們畫西畫

的人,筆刷用料與中國毛筆不一樣,我還要用那種特殊的用料製作,然後把我女兒的頭髮

摻在裡面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而熟成白色。難道你沒覺得這種中西合璧的筆用起來很柔軟

順意嗎?」


  范李吃驚的瞪著水伯,從不知道他每每作畫時那特殊的感覺是來自於筆端,可惜他卻

從來沒有感覺到水藍在陪著他。


  還有,水藍有一頭極美的長髮,如果只取一縷製成畫筆,如果每隻筆中只摻雜少量她

的頭髮,那麼有多少筆中有她的存在?


  水伯似乎明白他心中在想什麼,得意道:「沒錯,我不眠不休,做了成千上萬隻筆,

全部賣了出去,這樣,只要有一隻筆在,我女兒想到哪兒就到哪兒!想見誰就見誰!只要

她能力夠強,就可以隨著筆走到天涯海角,如果她不想放過你這個禽獸,你就是走到天邊

也能把你追回來。」


  「您把筆賣到哪裡去了?」范李驚道:「您這是害她,會讓她做錯事的。要阻止她!

要阻止她!」


  他想起學校的案子可能是水藍做的,心中的焦慮勝過對自己處境的驚恐。如果凶靈真

的是水藍,他怕那個包大同不會放過她!


  他聽趙音音和其他女生吹噓過,說包大同是個法師,以前他可能不信,但透過上次兩

人的對話,他強烈的感覺到,包大同不是泛泛之輩。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難道讓你去傷害我的女兒嗎?」


  「伯父,我是在幫她!您不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你們這些人沒一個好人。」水伯打斷范李的話,「你們怕我幫她,

於是也殺了我和陪我去城裡的富貴,甚至連我們的魂魄也不放過,把我們釘在這裡出不去

,讓我們只能在這山裡遊蕩,幸好我提前做了準備--」他說到這裡突然不說了,得意地

笑著,「咻」的一下逼近,伸出冰冷粗糙的手握住范李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


  「你是我女兒的男人,那麼你來陪她吧!」他笑,哭的時候沒有落淚,此刻卻從眼睛

中落下混濁的液體,落到地面後憑空消失了蹤跡,「早晚會有人把她送回來,她心裡放不

下我,會回來的,你就在這裡等她吧!」說著手下加勁。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50 PM

第二十三章 何苦


  范李從上方看著他的老臉,見那臉上滿溢著極度的痛苦和憎恨,皺紋一條條裂開了,

露出下面森森的白骨。他覺得呼吸困難,可還是勉強擠出了一句話,「您是怎麼知道--

我來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來,或者也是為了那件東西,但你一進山我就知道了。富貴好動

,每天在山上竄來竄去,我們雖然被困在這裡,可這座山是可以隨便走動的。」水伯獰笑

,手下放鬆了些,讓范李可以活著聽完這句話,「我家水藍藏著你的照片,總是拿出來看

,偷偷的落淚。所以我和富貴早就認識你這張臉,化了灰也認得你!」


  「救水藍啊!救--」范李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只擠出這幾個字。


  水伯根本不聽,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掐上了他的脖子。


  他感覺自己像個破布袋一樣掛在半空中,胸腔內的空氣全部擠空了,只模糊地看到那

個筆女在一邊呆呆地笑著,富貴正搬掉了自己的頭,把血飯倒入,眼前似乎還出現了水藍

的影子,她的溫柔、她的才情、她的憂傷和無法實現的感情與理想。


  走了吧!走了吧!


  他心裡念著,卻突然聽到啪一聲巨響,清新的山風吹了進來,桌上的蠟燭撲的熄滅了

。但木屋內不但沒有陷入黑暗,反而因為月色的湧入而明亮起來。


  「妖孽,住手!」一個聲音響起,雖然聽來有點懶洋洋的,又有點漫不經心,但給人

極為安定之感。


  「包-大-同!」


  「別那樣一斷一斷的說話,我會以為終究是晚了一步,你已經死了。」包大同左手持

桃木劍背在身後,另一手伸兩指指向屋內,兩指間夾著一張符咒。他沒有針對某一個靈體

,卻震住了三個。


  「你是誰?別多管閒事!」富貴扔下飯碗,像一隻青蛙似的跳了過去。


  包大同手指一抖,符咒箭一樣飄了出去,同時念動咒語:「借地五方,移三山,鎮!

」話音落,富貴像被一把看不見的大錘子砸到一樣,衝到門邊的身體被震了回來,倏地一

下陷入地面之下,只留頭的上半部在地面上,臉上表情痛苦,似乎被困住了,出不來。


  包大同站著不動,但是手指又是一抖,一道藍色火花擊向了那名筆女。那筆女不是靈

體,不過是水伯太過思念自己的女兒而製成的,上面只灌注了一點靈力,所以一個電火花

就把她擊得粉碎。


  水伯悲鳴一聲,扔下范李,不顧一切的向包大同衝過來。包大同要的就是這個,所以

一步就踏到了屋外,把水伯也引了出來。


  「老人家,你這樣做錯了。你以為是幫助水藍嗎?你是縛住了她的靈,讓她不得超生

。她有執念,你該幫她捨棄,那樣才會有新的人生,可是你卻縱容、甚至慫恿她,一步步

推她到萬劫不復。現在,你讓她還如何回頭?」他站在月光下,輕輕地歎氣。


  一邊的范李重獲自由,大口喘著氣爬到門邊,正看到包大同悲天憫人地說著這番話,

竟然覺得包大同在這一刻無比的瀟灑鎮定,還有那麼一絲道骨仙風,那淡然優雅的模樣連

他也自歎弗如。


  可是水伯卻不聽,對女兒的虧欠,心疼心傷女兒的不幸,對貪婪人性的憎恨,還有被

人莫名殺死的怨念與憤怒,使他沒有剩下一絲理智,只想以殺戳來清掃心中的冤枉和委曲

,「忽地」撲向包大同。


  包大同早就虛空畫了一個無形的符咒置在半空,此刻來不及細想,把手中之符也施了

出去,配合著那道空中的符,一下把水伯壓在了符網之下。


  「告訴我,你還做了什麼安排?水藍被安排在了什麼地方?」包大同湊近這個已經縮

成一團的靈魂,「你為什麼就不明白,我是救她的,你難道要她造下更深的罪孽,難道真

的要她回不了頭嗎?」


  「呸,我才不會再相信你們這些城裡人,難道我要讓你去傷害她的魂魄?你找不到我

女兒的,就算找得到,她的道行--嘿嘿--你去送死吧!」


  原來水藍的靈力這樣強大是她父親在幫她!可這是怎麼做到的,已經到了什麼程度卻

無從得知。


  不管水藍生前多麼善良無辜,可她那麼淒慘無奈的死去,背負了那麼多心酸,又橫死

得如此可怕,必然會化為怨念,而且這怨念會隨著她能力的加強而愈發強大。到時候,她

就控制不了自己了,會迷失唯一的善良,成為厲鬼!


  眼看水伯就要掙扎著起來,包大同又加了一道符咒上去,讓他上天遁地都無法逃脫。

他想困住水伯好好講話,哪想到這老人怨念太深了,又驚訝於包大同的法力,怕他找到水

藍,對水藍不利,於是起了同歸於盡之心,驚天動地的大叫一聲,突然化身為十塊散裂的

三魂七魄,從符網的孔洞中鑽了出來,合身再撲包大同。


  包大同在水伯迸裂魂身時就看出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他來不及勸說,此刻見水伯撲了

過來,連躲了好幾次,不想傷害這偏執的靈魂。可水伯寧願魂飛魄散也要置包大同於死地

,最後把包大同逼到了死角,看也不看地撲在包大同身上。


  包大同退無可退,持桃木劍擋在身前。


  那劍雖然普通,劍身上卻貼滿符咒,對於普通的靈體有著可以滅魂絕魄的力量。可水

伯只想置包大同於死地,根本沒注意這可怕的武器,魂身全力撲上,只不瞬眼的時間,他

的身影就憑空消失個乾淨,散落在空氣中,被山風吹得乾乾淨淨。


  「何苦。」包大同搖頭苦笑,不明白為什麼他每次試圖渡化怨靈,想幫助他們解脫,

他們總是拋不下執念,放不下心結,非要害自己魂飛魄散不可。


  這樣,他們就再沒有機會重新開始,為什麼他們永遠不懂得有捨才有得呢!


  「何苦。」他重複著,慢慢走到木屋中看了看富貴,「你沒有作惡,因為幫人而遭遇

橫禍,可你不該食血飯,妄圖賴在這人世間不離開。水伯的結局你也看到了,天道昭然,

自有報應,人類是無法扭轉的。所以,我對你小懲,希望你化解怨氣,去尋求新開始吧!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51 PM

第二十四章  手到病除


  他說著盤膝坐在地下,以四色符咒釘在沒入地中的富貴周圍,同時念著聽不懂的咒文




  一邊的范李驚奇的看著這一切,在他理性了三十年的大腦裡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意識—

—今天這晚上的遭遇,讓他明白這個世界遠不是他想的那般理性,有著太多無法理解的事

情和神秘的力量。


  就聽富貴發出「呵呵」的聲音,仿佛是接受了包大同的安排,慢慢地,那看似是實體

的腦袋慢慢變得模糊,然後是透明,最後消彌於無,木屋中那讓人不安的氣氛也終於消失




  包大同籲了口氣,慢慢站了起來,暗地裡抹了一把汗。


  魂魄是不用修煉就具備某些靈力的,或者說那是人類的潛能,只不過生而為人的時候

消失了,死亡使這力量復甦而已。怨念越深的人,復甦的力量越大。


  水伯的怨念太深太深,恨不得毀滅這個世界為水藍陪葬,但他被一個道術困在這山上

,因而靈力也受到了限制。包大同不知道那個高人是誰,但那個人肯定會一些他不能了解

的術法。


  也幸好水伯的力量受到限制,否則以他十五歲的力量是不能輕易治服水伯的。而富貴

本就是個善心的人,不過因為起了一點貪念,才差點誤入歧途的,所以很好渡化。在來此

地之前,他准備充分,因此行動順利,只可惜始終拉不回那個傷心至極的老人。


  他早就到了木屋之外,之所以在這麼危急的時候才出手,就是要聽完所有的前因後果

,順便讓范李受點驚嚇,誰讓他私自行動來著。如果他有腦子,就該看出學校的凶案不是

能用常理解釋的。


  可惜水伯採取了那麼激烈的方式,這樣一來,又遺留下許多疑問。


  他怎麼把筆賣到學校的?對比一下滿地的殘筆和容寶齋所賣的筆,從工藝和手法上能

看出是出自同一個工匠之手。黃老板一直賣品質最佳的畫具,雖然水伯的筆做得極好,但

畢竟不是正規的廠商,他為什麼要賣呢?


  還有,剛才聽水伯的語氣,他提前做好了什麼准備,能保證水藍不受欺侮,那是什麼

辦法呢?水伯以為那是保護水藍,而那可能是增加水藍戾氣的東西,必須盡快找到。


  再有,水伯和富貴是被人殺了的。他們在哪裡被殺?又是被誰殺的?似乎連水伯也不

知道自己死於誰之手,而從范李的表現看,這個殺人犯不會是他,那麼又是誰呢?那個人

殺了水伯和富貴,還把他們困在這裡,肯定不是無意為之的,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水伯提到了一件東西,那是什麼?他的被殺和那個東西有關嗎?


  這案子看來遠不是那麼簡單的,他本以為查出凶靈是誰就可以解決了,看來這只是牽

出了另一個無頭案,而且他還是沒有想到好辦法捉到水藍,也沒有查清她躲藏在學校的哪

個角落?


  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麼想著,他轉頭看了一眼范李,見他臉色蒼白得比鬼還可怕,滿面淚水,身上黑氣

纏繞,連保持站立都很費力了,顯然又是傷心又是過度疲勞,還受了陰毒,情況很糟糕。


  「我會死嗎?」范李虛弱地問,感覺有無數條細細的冰冷絲線順著他的血管往身體裡

鑽,痛得他大汗淋漓,偏偏沒有力氣去阻止,連叫痛也是奢侈。


  「掛是不會掛,但會大病一場,那個難受勁兒,會讓你恨不得立即掛了才好。」包大

同走近范李,把他扶出了木屋,讓他坐在月光下。


  那木屋的下面就是縛靈地,呆在那裡還不如坐在草地上更好。他有在山林中生活的經

驗,知道山蚊子最是凶狠,在來之前做了些准備,盡管來不及找驅蚊草,卻差不多抹了多

半瓶的驅蚊水,現在渾身香氣噴噴。再看范李被蚊子叮得可憐,也沒有力氣去拍打,終於

咬牙行了一回善,把剩下的驅蚊水灑在范李身上。


  「謝謝你。」


  「謝倒不用了,反正我也沒有指望。但是你這人運氣真好,遇到了我,偏偏我是有點

能力的,所以你不會出大事,不過精神委頓幾天。」他從衣袋中拿出幾張符咒,想了一下

,又覺得不太對症,只能咬破手指,擠出他寶貴的一滴血,化為血霧噴在范李的額頭。


  「不,先救水藍。」范李似乎有點迷糊,反復地說著這五個字。


  包大同有點奇怪,因為從范李的表現來看,他是非常愛水藍的,也許這就是他至今沒

有一個女朋友的原因,可既然相愛,他們的感情為什麼沒有成就呢?為什麼他要在十幾年

後才來找她?他們之間有什麼秘密嗎?


  他一手以定身符鎖住范李的後頸,讓他不能再掙扎,也讓陰毒不上行過快,一手施法

在他的百惠穴反復摩梭,嘴裡也沒閒著:「你說救誰就救誰啊,現在老子最厲害,最厲害

的人最大。回頭再救你?難道還要再浪費我一滴血?你知道我的血有多寶貴嗎?媽的,為

了救兩個不相干的人,我已經咬破手指兩回了,前好幾年我都沒做過一次。」說到這裡,

他的腦海浮現出花蕾的臉,心想救個男人更沒意思了,如果是個女孩子,還可以調戲一番




  他手掌下蘊著一層淡淡的紅光,隨著摩梭的時間長了,范李身上的黑氣全集中在了頭

頂,並從頭頂被紅光吸出,等凝成了一個黑球時,包大同猛一抽手,把黑氣全部拔出,伴

隨著范李的大叫,隨手銷個乾淨,連空氣中也不見一絲。


  「好了,沒事了,手到病除。」他懶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看似隨意,實際上身體也非

常疲勞。他的法力只有十五歲,可他十五歲時可沒幹過這樣的大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范李渾身大汗,卻感覺身體內很輕,知道包大同又救了自

己一次,語氣不禁軟了下來。


  「我可是法師,如果我想盯你,有的是法術跟蹤你而不被你發覺。所以,以後別和我

耍花槍。」包大同感覺周圍氣息穩定,乾脆躺了下來,看著天上的月光。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52 PM

第二十五章   黃老闆很關鍵


追蹤術他很擅長,不過這回並沒有用,一來他能力不足,二來也沒有范李的血液和毛髮。

可是想要跟蹤別人,不是只能由道術才辦到,因為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私家偵探”

,他只要一個電話,花點小錢就能找好幾個人盯著范李,然後他再根據這些線索追上來,

反正花的錢最後張校長會付的。


而他在出了范李的宿舍門後就打了這麼一通電話了,但是這些不用和范李說,嚇嚇他最好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自作主張。


其實他和范李是坐一趟公車來的,不過他使了點小手段,加上這書呆子滿腹心事,並沒有

發現他。在山路上的時候,他明知道范李被迷、被誤導,但一直不出手,不是他故意為之

,而是他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只好委曲范李了。


不過,看到范李嚇的那副德行,他還是壞心眼的暗笑了一回。那個看著像人頭的東西,不

過是一個小刺蝟不小心被這山里特殊的細長草絲纏住了,所以才奮力掙扎不止,至於咳嗽

聲,刺蝟的咳嗽聲本來就和人類很像。還有那閃走的黑影是受驚的蛇,攔住范李的也不過

是一根漆黑的樹枝而已。


疑心生暗鬼這句話在今晚的范李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到他真正遇到了鬼,卻一頭扎

了進去,分辨不出了。


“你沒有什麼和我說的嗎?”他歪著頭看范李。


范李不看他,但是卻搖了搖頭。他有個天大的秘密,可是他不能告訴包大同,不是不相信
包大同,而是他要保護水藍。


水藍殺了人,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但看來非常可能,這樣的話,包大同是不會放過她的,

說不定打得她像她水伯一樣魂飛魄散。他不能接受這個,他沒能和她在一起,至少要保護

她的魂魄,那證明她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無論水藍變成什麼樣子,也不會對他動手的,他非常堅信這一點。所以他要找到她,勸她

快點離開!如果真的有人要去為那些人命負責的話,讓他來承擔吧!他願意為她下十八層

地獄!


包大同看到范李的臉色陰晴不定,就知道他沒說真話,肯定還有什麼事隱瞞著。可是這老

實頭是個倔脾氣、一根筋,強逼只會起反效果,那就繼續監視他好了。只是私家偵探就不

用了,還是用道術吧,屋裡有一大盤浸了他的血液的棉球,那失血量夠追蹤這書呆子八百

回的,可惜他自己法力不足,又要麻煩那個大冰塊,實在丟人!


“拿著這個,想到什麼就打電話。”為了消除范李的懷疑,包大同假裝相信了他,還拿了

一張名片,“你要知道,隱瞞就是縱容,縱容到了一定的程度,局面就不好收拾了,到時

候只能你死我活,不要斷了她最後的機會。”他一語雙關地說,然後起身到屋內去收拾血

棉球,而當他看到那些棉球,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你要怎麼辦呢?”范李試探著問。


“簡單的很,滿學校亂轉。”包大同“無奈”地說:“這老爺子反應太激烈了,沒有留下

一點機會,現在我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你不知道,他們父女感情非常好。”范李幽幽地說:“所以水伯才會那麼憤恨。她是個

太好的女孩子,可是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幸福。我真不知道,她知道父親已死時會怎麼樣?




“她不離開那間學校就不會知道的。”包大同若有所



第二天一早,包大同就把范李送回學校。回去之前他們先去了一趟醫院,因為范李雖然沒

有受陰毒的傷害,卻被山蚊子叮的有點輕微中毒外加皮膚麻痺。


安頓好范李,包大同才疲憊地回到雜誌社,這幾天可累慘他了。這讓他覺悟到,當法師真

不是人幹的活兒,還是辦好雜誌社是正經,而雜誌社能不能一炮而紅就看這第一期賣的如

何了。


“大同你還好吧?大同你辛苦了!”見他走進雜誌社,悠閒的某人放下手中的零食,假惺

惺地問候,“不過,我調查過你留下的畫布、木屑什麼的了,也算是減輕你的負擔了,對

吧?”


“你調查的?”


“誰調查的有什麼關係,我老公屬於我,他做的一切當然也屬於我!”小夏得意洋洋地說

:“我家阿瞻說了,木屑沒有問題,畫布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個顏料,而且只有紅色

的有古怪,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有什麼什麼封印的能力。”


包大同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正中,那條淡淡的黑線證明他也是被封印的事實,這封印束縛

了他的手腳,無論想什麼辦法也要解除不可!


“既然你家阿瞻都勞動大架了,乾脆再幫我做一個追蹤術吧?我要跟蹤一個人。”他拿出

放在塑料袋中的血棉,“告訴他,可不是我要他幫忙,是廣大處在生命威脅下的莘莘學子

求他援手。”


“了啦了啦。”小夏接過那袋血棉,皺了皺可愛的鼻子,“真噁心,還讓不讓人吃東西了

。”


“還吃!你最近都圓了。”包大同邊往樓上走邊說,“現在就回去,馬上讓大冰山辦這件

事。”


“要你管,我老公喜歡我圓一點,說不喜歡抱著竹桿睡覺,嫌硌得慌!”岳小夏在樓上氣

憤地喊,包大同不理,心中暗笑不止,盤算著先好好吃了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等到晚

上就去容寶齋看看。


水伯把自己的女兒化成了筆,只要有水藍一絲頭髮的地方,她都可能存身,在這種情況下

,要想捉住她,這個範圍和難度太大了。所以,他還是要先查查筆的流向。


推論一下的話,水伯的筆是被黃老闆收走了,可是黃老闆為什麼會收這批筆呢?按照水伯

的說法,那些筆的量不小。如果黃老闆每年都和固定的廠家訂貨,為了不違反和約,他是

不能從別處訂那麼多畫筆的,因為會無法消化。


可是如果真是黃老闆接的這批筆,他一定可以得到很大的利益,所謂奸商,無利不早起,

水伯的筆雖然做得好,但品質還沒有高到可以讓黃老闆損失錢財的地步。


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水伯低價賤賣這批筆,甚至全部送給黃老闆,但考慮到水伯對女兒

的重視,肯定捨不得賤賣,而黃老闆為人狡猾多疑,白送他的話,他就會起疑,反而更不

會要。


水伯說提前有了安排,會不會是指黃老闆?他和水伯是認識的嗎?他會不會是那個殺了水

伯和富貴的幕後黑手呢?水藍和黃老闆有沒有關係呢?范李似乎有什麼秘密,那又是什麼

呢?


這一切的線索都沒有答案,也都證明黃老闆很關鍵,但這個人看來滑頭得很,所以不能正

面交鋒,不如夜探更能接近真相。



[ 本帖最後由 影... 於 2008-11-24 07:56 PM 編輯 ]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7:58 PM

第二十六章   她在怕什麼?


   做好了決定,包大同踏實下心來。


  他是那種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人,所以雖然煩心事不少,明明可以解決的案子卻在最

後關頭出現了複雜的轉折,但他還是很美的享受了美食和良好睡眠,過了午夜才出發到學

校去,而且直接去了校側門。


  美院一共有三個門,前門、後門和側門,畫具一條街就是在側門,白天的時候熱鬧得

很,不僅美院的學生,全市所有要買畫具或者文具的都會到這裡來。


  可是一到晚上九點後,街上立即清靜下來,店舖一關門就預示著整條街的人氣關閉了

,寂靜清淒極了。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大排檔、小吃攤都在美院後門,從畫具街的盡頭可以看到

後門處熱鬧的街景和喧鬧的人聲,給人以恍惚之感,不過是一街之隔,一到晚上就如同兩

個世界一樣。


  而畫具街的另一端是一片爛尾樓,一到晚上照明奇差,遠遠的有一、兩盞燈火,被烏

沉沉的高樓和空蕩蕩的草地一襯,顯得像鬼火,還不如沒有。


  包大同就在這種環境下靠近了容寶齋。他沿著一家連一家的店舖的屋簷下走著,以陰

影來掩藏自己的身影,還用那效用很短的隱身符咒水噴灑自己,好隱藏得更深。



  夜風吹過,捲著地上的碎紙和落下的樹葉,打著旋兒溜過地面,更增添了街上的蕭瑟

之氣。包大同無心感嘆,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容寶齋店舖大門,考慮著要怎麼進去。



  正在這時,隨著當一聲的鐵門響,容寶齋的大門開了,一個瘦弱矮小的影子鬼鬼祟

祟地走了出來。



  包大同立即閃身在一片樹影裡,才一站好就猛然見一張人臉倒吊著看他,臉色白中透

紫,口涎從腐爛的嘴角一直流到血紅的眼睛裡,極盡嚇人之能事,不知道是什麼孤魂野鬼

倒掛在樹上,想來嚇唬人的。


  包大同只當沒看見,目光穿透這“不明飛行物”繼續看向那個身影。


  那個人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手裡似乎捧著什麼珍貴的東西,走得小心翼翼,因為

離得遠,包大同看不太清那人的臉,不過卻直覺的認出那是黃老闆的“賤內”,假如他沒

有說謊的話。


  就見這位老闆娘走到黑漆漆的十字路口,朝著正西方向跪了下來,把手中之物擺在了

地上,然後磕了幾個頭就轉身回到了店裡。


  她出門時走得極慢,可回來時卻走得非常快,似乎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她,後來差不

多是小跑了,前腳踏入店門,後腳就把門死死的關上。


  她要幹什麼?她在怕什麼?


  唉──


  包大同正納悶地站著不動,想看那邊會發生什麼,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同

時一股冷風吹進了他的脖子。


  他知道是那個“不明飛行物”在搞怪,不想被他耽誤事,所以仍然還是不理。又等了

會兒,終於發現了異動,並沒有看到什麼,只是覺得周圍的空氣全冷了起來,身體本能的

發緊,大概是自我保護機能在起作用,是大腦告訴身體,有危險臨近!


  一團模糊的白出現在前方,幾乎是在瞬間就出現的,白色的袍子、赤著腳,一頭烏髮

高高挽著,在黑暗的夜色中穿行而來,不見腳動、不見衣動、不見影動、也不見髮動,就

那麼直移了過來,到十字路口處停下了。


    是那個凶靈!上回攻擊過花蕾的凶靈!如果她真的是水藍的話,她為什麼要來和黃老

闆聯繫呢?


  就見凶靈慢慢彎下身去,對著地面上的東西嗅來嗅去,一邊嗅一邊略帶興奮的笑著,

她和包大同本來相距很遠,但包大同卻聽得清清楚楚,感覺兇靈非常喜歡那東西。


  他又向自己身上灑了一些符水,試圖走得近些,到底看看老闆娘放在地上的是什麼東

西,可才一邁步就發現自己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同時一股尖銳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


  這小鬼居然想吸他的精血!


  包大同伸指一捻,想拉開這妖物,但它竟然格外貪婪,死咬著包大同的脖子不放。它

大概以為包大同看不到它,沒有想過包大同是怕打草驚蛇而一直忍耐著它的騷擾。


  而包大同一下沒有捻開它也很意外,不由得加大了力量,感覺它的牙齒越來越深入自

己的血管,再不制止就可能受制於他,不禁暗罵一聲,屈指一彈,指尖處爆出的電火花立

即把這妖物彈到了地上。


  這種情況對於一般人而言只會感到身體莫名其妙地刺痛一下,之後就沒感覺了,精血

被不知不覺地吸走,因為這些飄浮在夜空中小鬼每次吸得都不多,人們可能感覺不到。


  可他是有法力的人,不僅感覺更加真實,危害也更大,那些小鬼會如遇到寶貝一樣拼

命吸取。


  遇到這些不懷好意的靈體,他本該立即出手消滅或者收服的,但他為了大事不想暴露

目標,可是如果再不出手,他就要倒大霉了!真是天時不利,遇到這意外!


  細細的尖叫和電火花的脆響在暗夜中傳播了出去,立即讓圍著地面亂轉著的凶靈感覺

到了這邊有人偷窺,而且很快就判斷出是曾經傷害過她的仇人包大同。


  上次她失手於他,非常不甘,自認為是意外造成,此時一見,兇性大發,騰身在半空

中,黑的髮、白的衣漲大為一朵奇怪的雲,對包大同當頭罩了下來。


  包大同並不慌亂,一手定住那個壞事小鬼,另一手從腰後摸出了那隻縛靈槍。他本不

想這麼快就暴露終極武器,可是以他現在的狀態硬碰硬顯然不明智。


  呯的一聲,槍的聲音不大,好像是不太合格的消音手槍,同時一股非常強大的靈力凝

成淡藍色的一束,又快又狠的擊了出去。


  這讓他靈機一動,想著以後自己修煉的時候也要練習這種凝起靈力的方法,這樣就算

他能力差,也可以事半功倍。


  然而這槍也不是很完美的,至少準星沒有校好,他明明是對凶靈打出了一槍,子彈卻

擦凶靈而過,沒有擊中。


  他扣動扳機想開第二槍,凶靈卻感覺到了這槍的可怕,尖嘯一聲倒退回了校園裡,只

幾閃就沒了蹤跡,包大同根本來不及追。


  “媽的!”他跺了跺腳,恨自己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假如一擊而中,就不必一點點

推理和尋找了,只要拘了這靈體,慢慢審問就好,就算她倔強不說,至少那些學生不會再

有危險。


  可是現在──



[ 本帖最後由 影... 於 2008-11-24 07:59 PM 編輯 ]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0 PM

第二十七章 放血並不疼

  
  他扭頭看了一眼那隻小鬼,見它被他施出的符咒當胸穿過,釘在地上,好像一隻白色

的肉蟲一樣扭來扭去,最後化於無形。


  沒時間感歎,他立即跑到漆黑的十字路口去,在那裡看到了一隻青花大碗,裡面裝著

一大碗飯,飯上還插著三隻香。


  漆黑的夜裡,夜風亂拂的十字路口,一碗插著香的飯擺在當中,這情景實在詭異極了

,感覺不像人間。


  包大同沒有動那碗飯和三隻香,只是伏在地上嗅了嗅,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果然沒有猜錯,原來真是用雞血飯來供鬼,所以水藍已死了不久的魂魄卻有百年

的道行。一方面是她的怨念太深,心中的悲傷也太深,但另一方面,和被人以雞血飯

供奉也有很大關係。


  在清湖村的木屋時,他看到富貴對血飯的貪婪就已經意識到了,今日一見,完全印證

了他的猜測。


  不過這方法雖然在民間流傳過,但供鬼的方法、程序、雞血中要加入的東西,可不是

人人都懂的,這都說明黃老闆與這個案子有很大的瓜葛,而且他也肯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香火忽的一亮,而後熄滅了,好像兩隻血眼閉上了。過了不到半分鐘,身後的大鐵門

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包大同急忙躲到一個巨大的樹影裡,看老闆娘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跪在地上燒了一張

黃紙錢,然後捧起那晚飯就往回跑。


  而在她轉身之前,包大同早就快手快腳的先她一步潛入了店中,躲在貨架後面看她把

門一重重的鎖上,然後拐到店面之後去。


  這一片的畫具店都是前店後院,商家都是在前面的店面上做生意,而把後院改造為倉

庫和人居混合的地方。


  包大同輕手輕腳的跟進去,發現容寶齋的店面大,後面的院子也大,而且被隔成了兩

部分,左面的地方是倉庫,右邊院子另外安裝了大門,他偷偷跟進來的時候,老闆娘已經

把門鎖上了。


  包大同只好翻牆,好在他雖然法力被限,身手卻相當不錯,沒有發出聲響。


  四下一看,這半個院子中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漆黑一片,顯然是沒有人,另一個房

間卻亮著燈,裡面有一條人影晃動。


  這些都不足為奇,最奇怪的是院子中居然有一口井,雖然是一口乾井,但看來也顯得

格外刺目。


  這裡是繁華的都市,不是鄉下,為什麼要挖一口井?難道不怕挖到煤氣管、水管或者

地下電纜嗎?


  擦擦擦--


  當包大同靠近那個有人走動的房間,突然聽到裡面傳來古怪的聲音,一時也分辨不出

是什麼聲音,只覺得輕快而刺耳,之後有一個女人陰森地笑了起來。


  「別怕,放血並不疼,只會覺得無力,然後就會死了。」一個嗓音沙啞的女人笑著說

:「血是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你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姑娘,不要了最好,死了也落個乾淨

。」



  嗚嗚嗚的聲音傳來,聽來像是一個人被捂著嘴不能說話而發出的聲音,聽來驚恐而焦

急。


  包大同嚇了一跳,他以為黃老闆兩口子只是殺雞做雞血飯來供鬼,從沒想過還要殺人

的,怪不得他聞起來,一直覺得那雞血飯不純。以人血混合雞血供鬼的話,那個魂魄

會格外的厲。


  這兩口子是什麼人?竟然大肆施展邪術!


  看到房間的窗簾沒有掛好,留有一條兩指寬的縫隙,包大同貓著身走過去,悄悄向裡

望。


  就見房間內空蕩蕩的,只在牆角有一個老式的大灶台,上面做著一口大鍋。


  房間的中央有一個檯子,大約半米寬、一米長,像一張手術床,鐵質的架,木質的檯

面,檯面上刀痕縱橫,還染滿了血跡,看來非常可怕,好像在那檯子上曾經解剖過屍體

似的。


  老闆娘背對著門、站在檯子前,雙臂一動一動的,因為角度的問題,也看不清她在做

什麼,而就在不遠處,一個短髮的紅衣女孩被捆綁著丟在牆角,雖然包大同只能看到

她的半張臉,也認出她是那位害得他只剩下十五歲法力的花蕾同學。


  這幾天沒看到她,還以為她會老實點,哪想到她又跑到這裡來了,看來她也推斷出黃

老闆有問題了。


  這丫頭聰明是有些的,可惜不明智,活該給人宰了。


  「嗯,時辰還不到,半夜三點取血是最好的。」老闆娘說著走到了灶台邊,打開鍋蓋

聞了一聞,顯然那鍋裡儲存的是血液。


  「血也是會腐壞的,到時候就會長肉芽,也就是蛆。我小時候以為血裡的蛆是紅的,

於是殺了一隻狗,把狗血藏在地窖裡,結果發現肉芽也是白色的,氣得我把血全喝光

了,把它們吞到我肚子裡去報仇。」她陶醉地說。


  花蕾聽得噁心極了,乾嘔不止,偏偏嘴被堵著,吐不出來,被戧出了滿臉的淚水。


  「唉,可憐見的。不然,你保證不喊,我就讓你說幾句話吧,反正也是人世走一遭,

怎麼著也讓你留下個話啊。」老闆娘又說,見花蕾忙不迭的點頭,把堵在她嘴裡的碎布

取了出來。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花蕾大口呼吸著並不太新鮮的空氣,問那個女人。


  「我和你沒仇,可是我的血要用光了,正要去逮個人來,哪想到你就送上門呢!」老

闆娘還是笑,似乎很愛笑似的。她邊笑邊回過身來放下手中的東西,包大同這才看到那是

一把刀,原來她一直在磨刀,看樣子是要宰了花蕾用的。


  而且,她的聲音雖然笑著,那張臉卻如同是一張面具一樣,連紋路也不動,全部的笑

聲是發出胸腹之間,臉色也還是那天在店中呆滯病態的模樣,看得人頭皮發麻。


  包大同聽說過腹語的絕技,但從沒有見過,而且就算是腹語,表情也不用這麼僵硬吧




  房間內的花蕾似乎早適應她和詭異了,表面上倒沒顯得特別害怕。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1 PM

第二十八章 你哭的還蠻漂亮的


  「你找到這裡來,就是知道我老公的秘密,我怎麼能讓你活著離開呢?」她繼續說:

「放心,我不會讓你的血壞掉了,會凍在冰箱裡,然後每天取一點,混合了這些雄雞的血

,做了血飯給水藍吃。」


  花蕾不知道水藍是誰,包大同可知道,不過他沒想到會是在這裡得到證實。


  只聽老闆娘繼續說:「還有一百天就滿了三千六百天了,到時候功德圓滿,我老公完

成了對水伯的承諾,我也不必每天送飯去,嚇得我啊!總怕水藍跟我回來。」


  老闆娘似乎長年不說話,好容易逮到一個聽眾就說個不停,花蕾聽得一頭霧水,表面

上是呆呆的聽著,心裡卻盤算著怎麼能逃走。


  她怕被發現,眼睛不敢亂看,只得偷瞄,無意間看到窗簾處閃著一線微弱的藍光,看

來就像一盞小燈從窗外照在玻璃上,不過這光線卻是動的,在窗子上劃啊劃的,漸漸看明

白是包大同三個字。


  花蕾差點歡呼起來,激動得眼淚都落下了,好在古怪的老闆娘又去磨刀了,沒看到窗

外,也沒看到她的激動,以為她的淚水是因為恐懼。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做雞血飯的製作程序和過程,需要放入哪些特殊的屬性材料,花蕾

卻在偷看窗子,看包大同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她要問這女人什麼問題。


  在這麼緊張的情況下,包大同最後一句話卻是:你哭的還蠻漂亮的!


  花蕾氣得哼了一聲,心想自己穿的整齊的連身褲裝,不然不知道包大同的賊眼還會看

哪裡。


  她不安的動動,老闆娘以為她想掙開繩索,歎了口氣道:「別白費力氣了,你跑不掉

的,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你乖乖的,我一會兒會割得輕一點,在脖子上輕輕一刀,然後倒

過來控血,和殺雞是一樣的。」


  「那至少你要讓我死的明白,不能讓我在閻王面前回不上話。」花蕾裝著害怕的樣子

,「你殺我就是為了那個水藍嗎?她為什麼要吃血飯?」


  「因為她爹要求的啊。」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爹要求,你就要殺我。我不明白!告訴我,告訴我!」花蕾哭

泣了起來,「不然我死不瞑目,夜夜來找你問清楚。」


  她的眼淚不是為了恐懼,剛才她確實怕死了,以為自己大限將近,這下沒有讓老頭子

震驚,倒把自己的小命送在這裡了,而且最可怕的是,居然是這麼個最可怕、最醜陋的死

法,當時她的絕望和無助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可是包大同來了,雖然她不知道他怎麼來了,也對這個花花公子沒有好感,但就是感

到無比安全。


  她哭,是因為這裡的氣味實在太差了,有雞毛味、血腥味、還有老闆娘的體臭。


  窗外的包大同看到花蕾氣急敗壞、又被噁心得直哭的樣子覺得好笑極了,不過又對她

的聰明和機智表示滿意。


  從這位古怪的老闆娘的語氣來看,她雖然幫著黃老闆做這些可怕的事,不怕殺生,但

卻怕鬼,不然也不會說擔心水藍追過來。


  花蕾說如果不死得明白就夜夜來纏她,一定是有效的。


  果然,老闆娘哆嗦了一下,加快了磨刀的速度,惡狠狠地道:「小丫頭,少來嚇唬我

,難道我會怕你嗎?」不過她雖然這麼威脅,接下來卻說,「閻王老爺問起你,你只說是

水伯害的你就好,全是因為他,我才造了那麼多殺孽。為了這血飯,我幾乎每天都要殺一

隻公雞,最雄壯厲害的那種。你看--」她伸出手,兩手的手背上全是疤痕。


  「越是厲害的公雞就有越容易形成凶氣,可是殺起來真難啊,啄得我滿手都是傷。」


  「那你不會隨便找一隻嗎?難道那個什麼水伯還會來查?」


  「他不會來查,可是--他是鬼,他會知道的!而且水藍越來越厲害,我怕啊,真怕

啊!」她喃喃地說。


  花蕾不知道前因後果,聽得稀里糊塗,只道:「我死得不明不白,這口怨氣難平,我

只認識你,不問你又問誰?」她想繼續嚇唬這個敢殺人,卻怕鬼的女人,可是她說的話缺

乏恐嚇的力度。


  正不知說什麼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怪響,就像什麼東西爆開了一下,接著一陣風猛

然刮起,吹得門窗當當亂響,一道藍光閃過,還伴隨著一聲雞啼。


  老闆娘嚇了一跳,盯著門頭半天,終究沒敢到門外去看看,神經質的繼續磨刀,但卻

鬆了口:「我也不知道水藍的事,只認識水伯。十年前,他蹲到美院的門口賣筆,但是一

直被校警趕,可他就是不走。我老公無意間經過,看他可憐,又見畫筆的質量相當好,就

答應代賣幾隻。他要求這筆不賣給別人,必須賣給美院的學生,因為他要自己的筆在最高

檔的學校裡被使用。你也知道,這些老手藝人是有些古怪的,所以我老公也沒有在意。可

是有一天晚上,我們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噹噹噹、噹噹噹--」


  她沉浸在往事中,不停的用手中的刀敲擊磨刀石,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聽得花蕾毛

骨悚然,忍不住瞄了一眼窗外,見那藍光閃了一下,稍微安了一點心。


  「我老公很害怕,說半夜敲門不是好事,不要理會,可是那敲門聲一直不停,最後更

喊起我老公的名子來,於是我就陪他出去看看。嘿嘿,你可能不知道,我祖上可是跳神的

,所以我知道好多密法,有我陪著,我老公就膽大多了。以前我年青的時候,人長得不漂

亮,又因為多嘴得罪了族長被割了舌頭,沒有人要的,只有我老公娶了我。雖然他是貪圖

我爹給我的一個古物筆洗做陪嫁,可他畢竟娶了我,所以我當年曾經發誓,這一輩子對他

絕對服從,他就是讓我去死,我也不猶豫。還好,我會腹語,他不用和個醜陋、無子的啞

巴生活在一起。但他從沒有嫌棄我,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3 PM

第二十九章   幕後人是誰?


  原來這個滑頭黃老闆對老婆挺不錯的啊,從外表真看不出來!


  包大同暗想,就聽花蕾催促老闆娘快說,明白她是怕老闆娘沉浸在回憶中跑題,於是

也豎著耳朵聽下去。


  “門外是水伯,還有那個一直跟著他的富貴。我老公一看是他們,有點生氣,就責怪

他們這麼晚還來吵,如果是沒錢住店了,為什麼不早說?可水伯說,家鄉有事,要連夜趕

回去,只要我們肯幫他把剩餘的筆全賣到學校裏去,並答應他們一個條件,他就贈給我們

一方家傳的極品古硯。我老公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著迷於文房四寶的古物,就好像身

體裏長了蟲子一樣,見了這些東西連路也走不動,要他割頭來換也行,當初娶我也是為了

筆洗的陪嫁,這水伯也不知從哪里打聽到的。”


  “真的有古硯嗎?”


  “當時他們並沒有帶在身上,只是遞給我老公一封信,說他們條件和存放古硯的地點

都寫在信上,然後放下一大箱子畫筆就走了。我老公興奮極了,可是我卻看出事情不對。

因為那天月色很好,我看到他們眼神發直,似乎不會眨眼似的,而且還沒有影子。當時正

是半夜,我怕嚇到我老公就沒有說,但是我也很怕很怕!怕他們從哪個角落鑽出來。”她

說著又看了看門外,害得花蕾也有些害怕,雖然明知道剛才裝神弄鬼的是包大同,甚至還

在心裏暗贊包大同那聲雞啼學得真好,可這時候有點不確定了。


  “第二天一早,我才把這件事和我老公說了,他有點害怕,但還是打開那封信看。信

上說,他女兒水藍死了,要我們每晚在十字路口朝西供一碗雞血和人血混合的白飯,雞要

雄雞,人要為陰,飯上三隻香,只要日日不斷,十年後,他就把硯蓋的所在地告知。我們

這才知道,信下寫的地方只不過是藏硯臺的地方。因為我家以前是跳神的,所以我明白這

種血飯是供厲鬼的,所以一直勸我老公不要同意水伯。正說著,有員警找上門,說一家小

店中有兩個人死了,因為在死者身上找到我們的位址,因此讓我們去認屍,我們一看,可

不正是水伯和富貴嘛!”


  “他們怎麼死的?”花蕾急脾氣地問。


  “不知道,只說水伯本來身體就不好,死得很正常,富貴是死於低血糖,懷疑有病史

,當晚他們也沒說什麼,就那麼糊裏糊塗的走了。”


  “你老公去拿那個硯臺了嗎?”


  老闆娘無奈地搖搖頭,“他雖然怕得要死,卻始終受不了誘惑,去了清湖村的一間老

屋中,拿到那半塊硯。一拿到手,他就瘋了,因為那硯是無價之寶,不僅年代久遠,而且

還非常神奇,研墨的時候不用滴水,磨著磨著,石頭就自己滲出水來,無論多麼劣質的墨

,磨出的顏色都黑得發亮,寫出的字特別漂亮。面對這樣的絕世珍寶,我老公什麼都答應

了,他怕拿了東西不辦事被水伯的魂魄騷擾,但實際上是想得到硯蓋,讓這方寶硯完整。

唉,他膽小,於是做血飯,送血飯的事都是我來做。只是因為還要混合陰血,我只好用自

己的,好在用量不多,只有身體頂不住的時候,


    我才取別人的血,這麼多年了,你是第三個。噓,你不要吵啊,我老公膽小,不知道

我殺了人的。”


  老闆娘的聲音突然變低,眼神中寒光閃閃,因為奇怪地笑著,露出沒有舌頭的口腔,

嚇得花蕾一直向後蹭,直到退到了角落裏。


  “時間到了。”老闆娘彎下身子,“上路吧,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就找死鬼水伯吧。

別怪我,我是為了我老公,這一切,我都是為了我老公。”她舉起寒光閃閃的刀,就要刺

下。


  花蕾眼看看柄不知殺過多少生靈的刀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而門外還沒有動靜,忍不住

大叫:“包大同!”


  “來了來了。”和她遇險的第一晚一樣,包大同隨著話音飄然趕到,抬手一記掌心雷

,準確的打到老闆娘的手碗上。


  老闆娘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來,只覺得手上一麻,刀已經落地,差點紮到花蕾的腿。但

她瞬間感覺到了來者是破壞她的好事的,於是彎身搶起刀,向包大同砍去。


  她撲的雖然兇猛,可包大同身手相當敏捷,一閃就避過她的攻擊,反手擰過她的手腕

,制住了她:“你這瘋女人,你愛你老公,為什麼要傷害我們家花骨朵呢?”


  老闆娘不說話,只是奮力掙扎。


  包大同只覺得這女人雖然瘦小,但力氣大得很,如果他不用力還真治不住她,心想愛

情的力量果然了不起啊。


  “包大同,你怎麼這麼久才來!”花蕾這個時候才感覺嚇壞了,說話的時候帶哭音。


  “唉唉,能多聽就多聽幾句啊。”包大同歉意地笑笑。


  他今晚這一趟收穫巨大,明白了水藍強大的原因、黃老闆和水伯的關係。水伯說的安

排和東西原來就是以這塊稀世寶硯來換取黃老闆供養自己的女兒變得十分強大。


  當時水伯一定是意識到自己死了,可是他不知道殺死自己的是誰。他預感到有人要害

他們父女,而作為父親,他最先想到的當然是女兒,於是他就用這寶貝換取女兒暫時的安

全和未來強大的機會,並不知道這實際上是害了女兒。


  他當時能想到的只能是唯一幫助過自己的人,當然也早就打聽到黃老闆愛文房四寶的

古物如命,所以才這麼做的。


  他家藏重寶,肯定要在來城市之前把寶貝藏起來,大概還為了怕被偷,特意分成了兩

部分藏起。


  他留著那麼值錢的東西不變賣,寧願忍窮挨病,想必是為了留給女兒,好讓女兒將來

過的更幸福,可他沒想到女兒為了他的病去做了人體模特,結果被騙了身心,黯然回鄉,

之後在悠悠眾口下橫死。


  其實人體模特是一種非常正當的職業,並且畫畫兒的學生也大多不會用“有色目光”

去看她,可惜水藍生在閉塞的鄉下,因此為了一份職業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只是水藍為什麼要滯留在學校呢?


  既然范李愛的是她,她也留在了學校裏,為什麼不選擇夜夜入范李之夢,而是四處遊

蕩殺人呢?為什麼有四年不再害人了,最近又集中做案呢?


  他覺得心裏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細線牽著這案件的源頭,可是他一時想不出來,但是他

感覺真相就在前面的不遠處。


  或者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暗殺了水伯和富貴的人,這個人讓被害人都不知道是被

誰所殺,最後還把他們困在家鄉。


  幕後人是誰?而且,這對夫妻怎麼處理?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4 PM

第三十章   雞毛井


  他拖著奮力掙扎的老闆娘向花蕾走去,想先解開花蕾,然後再把這瘋婆子捆上,可就

在這時,卻聽到外面傳來開門聲和呯呯的重物落地聲。


  “老公!”老闆娘大叫一聲,突然以一股無法形容的大力掙脫開鉗制,直沖到院子中




  包大同迅速割斷花蕾身上的繩索,幾步就追了出去,而當他跑出房間時,正看到一個

血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老公,你怎麼了?老公!”老闆娘淒厲的叫著。


  包大同沖上去一搭脈,就知道黃老闆肯定是活不成了。他能在重傷的情況下從外面回

到家裏,並且自己開門進來,已經算是奇跡。


  對此,包大同的震驚是無法形容的,是什麼人要殺黃老闆,是單純的搶劫還是另有隱

情?難道他掌握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嗎?還是他知道幕後人是誰?


  “是誰做的,告訴我!”他一手按在黃老闆的靈台。


  黃老闆費力地睜開眼睛,“硯──把硯給我──硯!”


  老闆娘停止哭叫,瘋了一樣的沖到那間沒有開燈的房間內,片刻後便又跑了出來,手

裏拿著一方巴掌大小的古硯,溫柔地塞到黃老闆的手裏,並握著他的手抬到他眼前,“硯

,在這裏,就在你手裏。”她乾咽著,淚水橫溢。


  黃老闆滿足的歎息一聲,感激地看了老婆一樣,似乎讓他能堅持回到這裏的就是這個

他極愛的珍寶。


  包大同怕他就此死去,拼命把自己所剩無幾的法力灌注進他的身體,再問:“誰殺的

你!是誰?!”


  “他──他在──地下暗道。他──學校──暗道”


  “他是誰?什麼學校暗道?”包大同再問。


  可是黃老闆卻不回答了,只發出一陣急促的低喘,之後徹底安靜下來。


  他急得想再度施救,卻被老闆娘一把推開,“老公,咱們不理這些壞人,別怕,我會

陪你的。”她嗚嗚咽咽的對黃老闆的屍體說,臉上帶著極致的悲傷,嘴唇卻不動,看來詭

異萬分,“你啊,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為了個硯臺送了老命,不過你放心,我讓它給你

陪葬!”


  她說著用力掰開黃老闆握得死緊的手指,把那方傳硯臺重重砸在地上。頓時,碎石飛

濺,這傳世之寶就這麼毀於一旦。


  她嘿嘿地笑著,彎身抱起她老公。


  黃老闆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身高也高出她許多,她這樣奮力抱起屍體,不堪重負似

的踉蹌著,一步一步退到院內的乾井處,包大同還沒來得及開口驚呼,兩人已經一起落入

了井中,傳來很重的一聲悶響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口井的井口雖然不大,卻是個錐形,越到下面越寬闊,而且非常深。包大同勉強施

出一張光明符到井下,看到井下全是雞毛!


  十年來他們夫妻殺了三千多隻雞,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供鬼,這本身已經很邪了,

居然還把雞毛藏在這口井裏,大概有埋藏之意,並以日光鎮住。


  只是井下厚厚的雞毛似乎是自動閃開中間的地方似的,讓這對夫妻的腦袋直接砸到井

底,當場摔得腦漿迸裂,報應不爽。


  “快走吧!不要留下痕跡。”他對已經跑出來的花蕾說。


  不到五分鐘,他親眼目睹了被他列為重大嫌疑人的黃氏夫妻雙雙殞命,心裏不知道是

什麼滋味。


  從黃老闆的隻言片語和他老婆對花蕾所說的話看,他只是因為一進貪心而助紂為虐,

並無大惡。


  也許正是因為他接觸到了賣筆和買筆的人,所以才招來殺身之禍,為了得到完整的古

硯,他耗費了十年的時光,到頭來不過是有碎硯為他陪葬。


  他扶著花蕾小心翼翼地走出容寶齋,出門後又用了些隱身符水,雖然效果比較差,總

比讓目擊證人看到他們從店裏出來好些,然後就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員警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兩人站在小河邊,靜默到快天亮,花蕾才平定了心緒。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來調查凶靈的事,順手救下一隻小狐狸。唉,大小是條性命,

看你被人放乾了血,我也不忍心。”


  “哼,你真是以德報怨啊,可是不用你提醒,我也記得你救過我兩回命了,早晚會報

答你!”


  “怎麼報答?以身相許?”


  花蕾飛起一腳,但包大同早有準備,抓住了她的腳腕,又輕輕放下,“不要野蠻了,

讓你離這件案子遠點,你就是不肯定,結果兩次差點丟了小命。”


  “我這樣做,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花蕾沖口而出,但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可你是怎麼找到黃老闆的呢?”


  “事實上,上回你讓我做檔案摘錄,我偷偷拷貝了一份,但調查後我發現這些人中沒

有橫死的人。此路既然不通,我只好另想他法,想來想去,總覺得一切與筆有關,筆不單

是兇器那麼簡單。於是我去警局偷了兇器,然後從畫具街的每家店中都買了幾種不同牌子

、但相同型號的筆來比較,最後發現只有容寶齋有一模一樣的。這筆很奇特,筆桿上沒有

廠家的商標,摸起來手感很好,筆毛也柔軟適度。放心,我研究過後,已經把兇器還回去

了。”


  原來是花蕾偷了鑒證科的重要證物!


  但想來以她本身的水準,肯定是不能從警察局中拿出重要證物再還回去,再考慮到她

可以很快調查出檔案中的人的情況,看來她的背景並不簡單。


  這丫頭雖然沒有惡意,但她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你調查到什麼情況。”


  包大同想了一想,決定都告訴花蕾並且帶著他行動,這樣即得到一個幫手,還能免去

一個不穩定的因素,於是把所有的事全盤拖出。


  “這麼說,你知道真正操縱這一切的人是誰了?”花蕾聽得白了臉,心裏又有些欽佩

包大同的勇敢和聰明,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黃老闆說的‘他在學校的暗道’裏是怎麼

回事?”


  “你不要去學校生事,會打草驚蛇的!”包大同嚴肅的說:“過幾個小時,我會去學

校拿校園的平面圖,然後會就再去一趟清湖村,我想那裏會有我要的證據。你要答應我不

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會帶你去捉鬼的。”


  “我答應,要我發誓嗎?”


  “發誓倒不必,你只要幫我辦一點別的事就行。”他邊說邊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然

後遞給花蕾,“辦得到嗎?”


  “交給我,放心。”花蕾得意的揚揚頭。


  “那就好,還有就是──花骨朵啊,你那把槍的準星沒有校好,一打就偏。”


  “我知道,那把槍還沒有正式完工呢,所以我上回才會失手打傷你!”花蕾眨眨天真

的眼睛。


  這答案讓包大同目瞪口呆,徹底被花蕾打敗了,“沒完工的槍你居然拿出來用?!我

只能說,I服了YOU!”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5 PM

第三十一章   作畫


  “水藍!水藍!”


  “水藍你出來啊!”


  “水藍--”


  一個極力壓低了的男聲在西區教學樓中回蕩著,傳出一波波的回音,手電筒的光線在

黑暗中盲目地掃來掃去,襯得樓道內或明或暗,而空氣仍然陰沉著、靜默著。


  “水藍,我知道你在。回答我,不然我就一直找下去,直到你肯出來為止。”范李執

拗地說著,不敢大聲,可語氣裏充滿了堅定和威脅之意。


  但,回答他的仍然是死寂。


  “水藍,雖然我們沒能成為情人,可也算是朋友。你說十年不見,我遵守了諾言。但

是今天,你無論如何也要來見我,難道你要我從這樓上跳下去,也變成和你一樣才肯理我

嗎?”


  一圈又一圈,他圍著漆黑的樓道轉著,像一個召魂的使者,可空蕩的走廊中,只有他

孤獨的腳步陪伴著他。他甚至感到有無數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圍著他看,可是他卻看不

到。


  水藍不理他,即使她死去了,她依然拒絕他!


  不知道何時,也不知道為什麼,范李淚流滿面,說不出是被漠視的悲傷,還是沒有回

應的絕望,他的心裏剜刮一樣的痛,十年壓抑的感情在這一刻燃燒了起來,只不過他的心

火也是冷的。


  忽然,樓道內吹來一股無名風,嗖的一下從范李的腳下吹過。他心裏又是緊張又是興

奮,順著風吹的方向追了過去,“水藍,等等我。”他忍不住大叫,回音傳出很遠,好像

每隔幾米就有一個人替他傳聲一樣。


  樓道內本來被打掃得纖塵不染,可這陣風卻吹來時卻帶著一團團黑黑的東西,用手電

筒一照,居然看清那是女人的長髮。發絲互相纏繞著、虛空著、悄無聲息的隨風而動,淒

厲而張揚。


  范李心頭劇震,驀然停下了腳步,雖然覺得對方是水藍,此時也忍不住有一絲恐懼。

但他又非要找到她不可,所以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追了過去。


  旋風是向右旋的!


  范李模糊地辨別出旋風的角度,記起從清湖村回來的路上,包大同曾經說過,旋風右

旋為陰,左旋為陽,如果平地打了個右旋的旋風,是有“好兄弟”路過。


  他咬著牙,努力忽視渾身上下的異樣感,追著旋風在樓內跑了半天,可那旋風一刻也

不停留,而且追著追著,旋風卻消失了。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見?”他拿著手電筒,原地轉了一圈,手電筒的光線如同狹長

的眼睛一樣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真的沒有什麼了,只是他正在站在一間畫室前,二零五畫

室。


  “為什麼一定在這裏?”他喃喃自語著,聲音放的很大,因為他感覺在這種黑暗和空

蕩的環境中小聲說話是一件極詭異的事情,就好像他在和誰私語,自己的心頭都毛毛的。


  “你作為學校的人體模特,哪一間畫室都去過。可為什麼選在這裏?”


  “好,我來了。”他推門進入畫室,不由得一愣。


  畫室中擺的滿滿當當的畫架已經全搬開了,只在模特所站的圓臺正面架了一個畫架。

圓臺上,“站”著一尊維納斯雕塑,因為沒有燈光,范李進來時,還以為那裏站著的是他

十年來一直想見的人。


  “水藍,你來了嗎?你顯顯身好嗎?我看不到你。”


  “水藍,我不是無緣無故找你的,你快出來,我有急事。”


  “水藍,這真的很重要,不然你要──”


  “你怎麼確定在這裏的是水藍?”一個男人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問。


  這話問得太突然了,范李嚇得腳下一絆,摔倒在畫架前。只聽到一陣絲拉絲拉的聲音

在教室內回蕩著,接著是男人嗡聲嗡氣地笑聲。


  “你是誰?”他大叫著壯膽,目光隨著手電筒在畫室中緊張的搜尋,最後落到那尊維

納斯雕像上,見它靜穆地與他對視,外表就像一般的死物一樣。可它越是面無表情,就越

讓他覺得雕塑的臉部在動,他一盯著看就平靜如石,目光稍一離開,它就做著各種表情。


  “別管我是誰?你不是喜歡畫畫兒嗎?畫吧!”那聲音伴隨著絲拉聲繼續說。


  他在哪兒?他是誰?水藍在哪里?難道水藍並不在這裏,也沒有殺人,一切都是這個

不知名的男人做的嗎?他的聲音明顯改變過了,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他們是認識的?


  不畫!要跑,畫畫兒的人全都死了!現在這個人要殺的是他!


  當的一聲!當他意識到這一點,向著畫室的大門狂奔時,門被猛地撞上了。他伸手去

拉門,一抬手卻驀然發現自己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筆。


  手感粗細合宜的筆桿,柔軟適度的刷頭,握在手中似乎微微地顫抖,細細地哭泣,叫

著:“范李啊,范李啊,救我!救我!”


  這是以水藍的血肉之軀製成的啊!為什麼她能容許自己零落成塵輾做泥,只為了他嗎

?那個溫柔的智者,那個早就屬於他人的男人?


  手一抖,他仿佛被什麼拉扯著,一步步走到了畫架旁,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

有在畫筆觸到畫布的一?那,雖然手依然被束縛著,他的心靈卻感到了自由。


  調色板中,顏色鮮亮極得不正常,可是這也由不得他挑選,他只能畫著畫著。他從沒

有畫得那麼快過,下筆飛快,不像是畫畫兒,倒像是寫下自己的名子。那兩個死去的學生

,都是畫下了自己的畫像後被畫筆穿透喉嚨而死,他呢?會有相同的命運嗎?


  隨著他的落筆,畫布上的肖像畫逐漸顯示了出來,彎彎的眉,如蒙著一層水霧樣的眼

睛,豐美的長髮松松挽在頭頂,不是他自己的自畫像,卻是水藍的。是他心裏太強烈的想

著她,太強烈的要救她了嗎?為什麼自己的腦子裏想要畫的是自己,可心靈讓他畫出來的

卻是水藍呢?


  而且,他畫得寫實,沒有一點梵古的外部風格,可是他卻覺得這是他唯一一幅得到了

梵古神髓的作品,強烈的感情和無比的痛苦從筆尖毫不隱瞞的傾洩了出來。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6 PM

第三十二章   她在流淚


  那個男人不再說話了,畫室內靜得連范李的呼吸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他盯著這幅他從未畫得如此出色的畫,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想伸手摸摸畫中人的臉,

卻驚覺油彩還未乾,尤其眼睛下面,似乎還有些暈染了。


  可是──為什麼越來越花了──她──在流淚嗎?


  范李驚訝得忘記了恐懼,親眼看到那雙眼睛的濕意越來越濃,也不見落淚,卻把臉頰

全濡濕了。


  「水藍!是你嗎?」他顫抖著撫摸著畫框,感受到她無限的悲傷和絕望。


  「是你下不了手,還是這小子真的是個情種?」沉默許久的男聲又發話了,也還帶著

絲拉聲,好像他在拼命吸氣,「既然如此,帶他去暗道,我也要讓他成為我最好的作品。




  「你是誰?在說什麼?」因為想要保護水藍,范李的膽子大了起來。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只有一陣不知哪裡來的風,猛的卷了過來。這風來勢之猛讓他睜

不開眼睛,而就在他下意識的以手護臉的時候,一個女人尖細的哭聲從畫室外傳了來。


  他想也沒想就衝了出去,只覺得那哭聲若即若離的在前方不遠處,他控制不住地追了

過去。腳下高低不平,周圍的空氣冷得讓他全身的汗毛直豎,沒有其他人,他甚至懷疑這

個狂奔著的是不是他自己,只感覺走出了西區教學樓,拐進了林蔭道,看到了那塊雕刻著

「太公在此」的大石頭。而且不知怎麼,一下子進入了石頭下的暗道中。


  嗚咽的哭聲停止了,他站在黑暗的甬道中,只能隱約看到前方的亮光。回身,他撞到

了一堵無形的牆上,根本回不去,只得硬著頭皮向前走。走了十幾米,他終於看到了暗室

的大門,門半掩著,從裡面傳來了聽不清的竊竊私語聲。


  沙沙沙──沙沙沙──


  那些不成人聲的交談,聽來像抖動紙張的細碎音節。范李冷汗直落,把全身都浸濕了

,心跳得像擂鼓,卻只能僵站著那兒,進也不敢,退也不敢。


  水藍呢?她在哪裡?


  一雙冰冷的手猛推了他一下,他踉嗆了十幾步,終於還是控制不住的跌倒,還沒有爬

起來,大塊大塊的鮮豔顏色就硬闖入他的視線。就見整間地下室中的牆壁上掛滿了油畫,

一幅挨一幅,都是梵高風格的肖像畫,男女老幼都有,有的愁苦、有的茫然、有的歡樂,

但每一幅都是洋溢著生命力的天才之作!


  他呆住了,不知道心裡是興奮還是恐懼和疑惑,只聽一個聲音道:「這是我畫的。」


  范李駭得急忙轉身,可這回,眼前不是可怕的影像,而是他夢寐以求的身影。


  「水藍?!」


  女子穿著一件白袍子,是人體模特在休息時穿的,赤著腳,頭髮依然是挽起的,因為

虛無,顯得如夢似幻,只見柔弱,不見戾氣,和十年前一樣。


  那一年,他二十歲,她二十二歲,可他這個公認的才子卻愛上了學校的人體模特兒。

不僅是愛她的美麗,還有她未被城市沾染過的純情,更有她那掩蓋不住的才華。


  一個人體模特兒,誰會想得到,當她拿起畫筆時是如何讓人驚豔呢?和梵高一樣,她

沒有受過任何的專業訓練,只是旁聽了些課程,加上他人略加指點,她的光芒就顯現了出

來,像是學校皇冠上的鑽石一樣。


  兩年的時間,沒人知道他這個眼高於頂的所謂才子一直關注著另一個真正天才的誕生

和成長,可惜他雖然愛她,卻無法指導她,也無法給她所要的那種感覺。


  愛又如何呢?他和她都只不過是學生。


  所以在這場無望的愛情裡,深深愛著的只有他,她卻深深地愛著另一個人。另一個同

樣發現了她的天才,並同時發掘了她愛情的人。


  「水藍,你快走!」范李緩過神來,撲到水藍身邊,卻撲了個空。


  「不,你快走!」不知為什麼,水藍也很焦急,「你不走,就會死了。」


  「什麼人要殺我?不過沒關系,我死了也沒什麼,至少可以和你在一起,重要的是你

。有一個叫包大同的很快就要查到你了,他──」范李差點沖口說出包大同錯手打滅了水

伯魂魄的事,幸好及時住口,「他是個非常利害的法師,是──」他又住了口,感覺心裡

有一個點像被陽光強烈照射了一樣,聚焦的熱,像要著火了。


  「法師?」水藍的聲音變冷,「我見過,沒什麼了不起。」


  「不是──」


  「別猶豫了,他就要來了。」水藍打斷他,「他要殺你,我阻止不了,也控制不住。

剛才,若不是你心裡想著我,畫出的是我的樣子,現在你可能已經死了!快走!」


  「不,你先走!」范李的執拗勁上來了,不知道水藍所說的「他」和他猜想的是否是

同一個人,再度試圖握她的手,仍然是虛空:「包大同真的很厲害,我看過──咦,你的

眼睛怎麼了?」他忽然發現水藍的眼睛有異,在內外眼角各有一枚亮晶晶的東西,好像小

粒的鑽石鑲嵌在上面,襯得她的眼神更美麗了,可是卻也透著怪異。


  而且水藍不是實體,那東西卻似實在的。


  水藍不正面回答他,只是要他快走,神色中的焦急不是能裝出來的。范李看到即使她

成為了魂魄也關心著他,覺得一切都夠了。何況他也沒時間想自己,一直擔心包大同會闖

進來了。


  他不懂道術,但見包大同力鬥水伯和富貴,覺得他能力很強,他怕包大同會因為水藍

傷了兩條人命而不放過她,所以他瞞著包大同來找水藍。他也想做好人,可是事關水藍,

他不得不昧著良心,只因為他要保護她!


  「水藍,你不聽我的話了?難道你愛的是他?」變聲的男人突然又說話了,顯然已經

進入了暗道,就躲在暗室的門外。


  聽著那個幕後人的語氣,范李覺得心裡猜疑的氣球被刺破了,一瞬間就知道了那個男

人是誰!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7 PM

第三十三章   你怎麼知道是我


  一串奇怪的語言從暗室外傳了進來,聽著就像唱亡靈催眠曲,舒緩但又陰森,聽得人

毛骨悚然。


  「不要殺他!我愛的一直是你!」水藍大叫起來,「可是他對我好,只有他對我好,

不嫌棄我的出身和工作,幫助我,尊重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下不了手。而他什麼

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做,放過他吧!」


  「我對你不好嗎?」那個人慢慢地說,聲音笑咪咪的,毛毛的掠過空氣,「難道有人

比我對你更好嗎?你不想復活,然後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水藍沒有說話,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她愛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她就愛他,對范李不過是同情,加上朋友間的好感。她愛兩

個男人勝過這世上的所有,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就是他!為了他和父親,她願意違背所

有的善良和心意!


  可是范李,從沒有傷害過她,像隻小狗一樣窩在她身邊,人人說他的外表有多麼冷漠

高傲,只有她知道他有多麼笨拙,連一個愛字也說不出口。而她,早就把心給了另一個人




  「你明知道我的心。可是這次我下不了手,我欠他太多!」她喃喃自語著,驚惶的看

著暗室的門口,一步步後退,「你想要什麼畫都行,除了他!除了他!你放了他吧!算我

求你,放了他吧!」


  男人冷哼了一聲,雖然沒有說話,但卻讓人感到了妒忌和憤怒之意,而那古怪的語言

頓了一下後又繼續了,嗡嗡嗡的,從人的耳朵鑽到心裡,使人難過之極。


  水藍還在向後退,眼神中痛苦而矛盾,時而露出凶猛的戾氣,時而又是哀求和焦慮,

還有些深刻的悲傷,幾種不同的情緒在她的臉上變幻著,蒼白的臉上柔和與猙獰交替,直

到一方慢慢壓倒了另一方。


  「他要你變成一幅畫!」她身子不動,頭以極慢的速度轉了一百八十度,看著背後的

范李,「我要服從他!來,我們畫畫兒吧!」她說著,灰白的臉上全是僵硬的笑意。


  男人得意低沉的笑聲中,水藍伸出了她的手,那雙曾經柔美纖細得沒有瑕疵的雙手像

剝落了表皮一樣乾枯樹枝一樣,眼神空洞得看不到底。那一刻,范李深深的知道,這不是

水藍了,那個男人居然用邪術控制她,控制這麼溫柔可愛的女孩去做那些凶殘齷齪的事!


  他憤怒,也自責。十年前,他為什麼沒有把她拯救出來?他為什麼那麼懦弱,明知道

水藍和那個人是沒有結果的,為什麼不敢表白自己的感情,哪怕是搶,也要帶她遠走高飛

!為什麼明明心裡對那個人有隱約的不安預感,卻被權勢和地位蒙蔽了眼睛,結果造成了

今天這一切的悲慘?


  貪婪是惡,軟弱也是惡,到底是那個人的惡,還是他的惡害了水藍?而如今,面對行

屍走肉的水藍,就算她要殺了他,他又怎麼能恨她?!


  水藍沒動,雙手卻越深越長,獰叫著的咒語聲中,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拖一只死羊一

樣的把他拉到身邊,然後轉到他背後環抱著他,「很快的,很快的。」水藍輕嘆著說,「

你馬上就能成為一件藝術品了,永生的。他能給你永生!」


  范李根本沒辦法掙扎,感覺自己被另一個人覆蓋著,木偶一樣走向暗室中的一個畫架

,提筆作畫。那不是他的手,畫出的也不是他心靈所迸發的想法,但很短的時間內,他看

到自己的扭曲的臉出現在畫布上,居然是痛心的表情。


  抬起畫筆對著自己的喉嚨,范李有一瞬間的猶豫。其實並不是他在猶豫,而是趴在他

身上的那片冰冷還被舊情羈絆,盡管咒語聲催促著,她卻在發抖。


  「咳咳──對不起,打擾一下。」第四個聲音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暗室中,突然到

讓水藍也吃了一驚,手一鬆,范李徒然倒地。


  「包大同!」范李驚喜又驚慌的喊了一聲。


  包大同用手撫著耳朵,慢慢從一個大木櫃後繞出來。那木櫃兩人多寬,一人多高,一

直擺在角落,是陳舊的栗色,一點也不起眼,裡面裝的都是繪畫用具,誰知道怎麼會突然

表演大變活人的節目。


  「用不用得著那麼大聲啊,在場的各位沒有不認識我的。」他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

,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魅力,一出現就讓這鬼氣森森的暗室登時溫暖了起來,好像大家是在

拍鬼片,而他就是導演,「你這小子命真好,幾天之內我救了你兩次,一次是在你心愛的

人手裡,一次是在她老爸手裡,你上輩子欠了他們姓水的嗎?」


  他一出現,咒語聲立即停了。咒語停,對水藍的控制也停了,她清醒過來後,來不及

報兩次輸給包大同之仇,忙問:「你見到我爸了?他怎麼樣?」


  包大同瞇起眼睛,確定水藍被困在校園十年,並不知道父親的真實情況,可是他不回

答,而是一手對水藍施出一張符咒。


  水藍雖然厲害,但論起陰謀詭計來哪是包大同的對手。驟聽到父親的消息,心神激蕩

下,根本沒有防守,一下被那張符咒化出的透明絲網緊緊罩起來,倒吊在暗室頂上,掙了

幾掙也沒有奏效。她哪裡知道,包大同雖然功力受損,但提前費了很多心機制這道符,而

且用了腕上的熱血,讓符咒力加倍。


  水藍奮力掙扎,發出嚇人的嚎叫聲,可包大同不理,只對暗室的門口道:「張校長,

請您出來吧。大家來一場三堂對證。不要試圖跑哦,我有兄弟埋伏在外面,打人不留情的

。您老人家也一把年紀了,別害得他遭天譴!」


  「你怎麼知道是我?」在沉默了一陣後,張校長平靜地問,矮胖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憑借聰明的大腦啊,唉,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包大同微微一笑。


  「知道也沒關系,我只是在巡校,結果發現太公石這邊有問題,過來看看的。」校長

還是一臉忠厚老者的模樣,笑得平庸又善良,還帶一點討好,只是他眼神中的陰鷙和精明

洩露了他內心的秘密。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8 PM

第三十四章   曲折的故事


  包大同豎了豎姆指,“您的演技真棒,這麼多年了,誰也看不出忠厚好說話的老好人

校長竟然是個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實幹家。乾脆別當美院的校長了,去藝校當教授不是

更好?”


  校長點點頭,假裝看不到水藍,“好主意,我會考慮一下,可是這裏究竟了什麼事,

范老師,你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你是兇手嗎?”


  包大同又是一笑,“范老師什麼也不知道,但是我卻調查出一點事情。這是個曲折的

故事,我倒是很想講給您聽聽。故事的主人是一個老狐狸,被人抓住尾巴還能泰然自若,

他以為他是真正的人,我就拿他沒辦法,可他也不想想,我今天敢站在這兒,當然有辦法

解決一切。他雖然聰明,可惜卻不明智。”


  “哦,倒要請教。”張校長還在笑,嘴巴張開著,眼神卻像冰線一樣,陰冷的掃過了

包大同的臉,范李的臉,還有──水藍的臉。


  “從前有一個鄉下的女孩子,為了給父親治病跑到城裏來工作。她美麗、純真、身材

完美,這是上天賜與她的天賦,也是她悲慘身世的根源。她的家鄉是個風氣極為保守的地

方,可是她為了高額的薪水,不得不來美院當人體模特。在一群人面前脫掉衣服,對她來

說需要非常大的勇氣,也讓她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這個時候,這個女孩遇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學校的才子,眾多女生的夢中情人,另一

個是當時負責總務科的科長,也是一位副教授。這兩個男人是師生關係,感情非常好,才

子崇拜、尊敬著自己的老師,但這對師生兩個有一個共性,就是都有一雙慧眼,可自己卻

無天賦。或許學生比老師還好點,學生的畫至少還有靈氣,老師雖然理論水準超群,可畫

起來就像個油漆工匠。怎麼,還要我講下去嗎?”


  包大同斜睨著張校長,就見他臉上閃過一絲受侮辱的神色,但那只是一瞬,很快就恢

復了“正常”。


  “世上先有伯樂、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倒很佩服那對師生,

他們都是伯樂級的人物。”校長試圖向水藍靠近,但才走一步就感覺一雙洞悉的目光盯著

他,不禁站著不敢動了。


  “說的真好,可惜有的伯樂虛榮得很,或者說是妒忌,他不甘心於只當個發現著,還

想獨佔那匹千里馬,然後再扼取那本不屬於他的榮譽。而這個女孩就是這樣一匹千里馬,

她雖然出身貧寒,卻有著驚人的繪畫天賦。她好奇于學生們的繪畫方法,偶爾偷偷的塗鴉

,如果這被真正的伯樂看到,或許她可以成為震驚世界的畫家,可是不幸,她的畫被這對

師生看到了。


  學生是單純的,他愛女孩的才華,而後愛上了她。可他是個羞怯的書呆子,當時也只

年僅二十歲,他不敢追求愛情,而當看到老師也對女孩感興趣時,他竟然退卻了,在他藝

術的大腦裏,覺得默默愛一個人也是淒美浪漫的。他不瞭解老師的真正品性,也不明白愛

一個人就是要把她帶在身邊,保護他。


  他的老師可就不同了,他迷戀女孩的完美肉體,更癡迷于她的天才,於是一個可恥的

計畫在他骯髒的大腦裏形成。他想控制這女孩為他作畫,等時機成熟後,就把這些說成是

自己的畫作。為此,他必須先能控制這個單純的女孩。”


  “編得真好。哼,我倒奇怪了,這女孩子瞎了嗎?放著年青俊帥的才子不要,非要個

老頭子嗎?包先生,你要編故事,至少編個圓一點的。”校長冷哼一聲,再次想動一下位

置,但還是發現被盯得無法動彈。


  “這個老師當時確實是快五十歲了,可這個老男人保養得極好,看來至少年輕十歲,

因為畫了一輩子畫,自然有些氣質,再加上他有意關懷和愛護女孩,所以這單純得如一張

白紙一樣的女孩立即墜入了所謂的愛河,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被困在噁心的蛛網裏一樣。


  女孩的母親去世的早,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這樣的家庭中,女孩多多少少有點戀父

情結。她一個人從寧靜的鄉下來到繁華的城市,又做了人體模特的工作,心中惶惑而不踏

實,這時候一個中年男人給她安全和溫暖的感覺,寵著她,保護著她,她愛上這樣的男人

太正常不過了,儘管這男人已經有了妻兒也一樣。


  只是女孩太善良了,不願意破壞別人的家庭,雖然她愛那個老男人入骨,可最後還是

選擇離開。那個老男人功虧一簣,雖然惱火,卻也沒有辦法。而這個女孩大概是想徹底忘

記這段戀情,於是連那位學生的感情也拒絕了,聲明要十年不見。


  可是老天不公平,這善良無辜的女孩做人體模特的事被家鄉的人無意間知道了。只因

為這位老師在女孩為他單獨做人體模特時,畫了一幅美人春睡圖,送到了一個畫展上。於

是女孩在家鄉過著飽受淩辱和輕視的生活,她忍耐著,結果仍然不得善終,在為父親去鎮

上買藥的路上被瘋馬踩死。


  她死了,心中的執念反而深了,她捨不得那個老男人,於是央求父親把她製成了筆,

想附身其上,被他握在手中,每天陪伴著他。父親為她做了,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老男

人雖非異人卻有異術,見到女孩的魂魄不久,就產生了更邪惡的計畫──困住女孩讓她作

畫,這樣他更容易冒名了。


  在這種情況下,利用感情也好,利用邪術也罷,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反正女孩開始做

畫了。這女孩本就是天才,雖然死了,繪畫的技藝越來越爐火純青,但這都不是這些畫這

麼震撼人心的真正原因。”


  “那是什麼?是什麼讓這些畫如此美妙,所有的生命力都隱含在畫面之上。”范李急

切的問,這畫癡一提起畫,就忘記了一切恐懼。


  “因為每一幅畫後面都關著一個真正的靈魂!”


  “不可能!”范李的臉都白了,他無法想像他心目中那麼善良柔弱的水藍會殺了那麼

多個人。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09 PM

第三十五章   照片上出現凶手


  包大同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可憐他,「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她成了魂

魄,被用邪術養成了極重的陰戾氣,游蕩的時候可能傷害人類。不過她雖然被血飯供養得

有了百年法力,想困住魂魄於畫中也是不容易的,一定是這老男人以秘方在顏料中做了手

腳。而這些畫之所以一直不見天日,是因為那個老男人知道這畫作一問世就會震驚世界,

他要等最佳的時機,要尋找最沒有漏洞的方法,因為他要成為這批畫作真正的屬名者。」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這些畫,能感覺出那些畫後的靈魂,他們全是邊緣人物,被社會拋

棄的人,不會被人嚴查深究死因的人。在這個巨大的城市機器中,每天有多少人不明不白

的死去而沒有人關心的!


  「這個故事你編得很圓,可是這都是你的猜測,能證明什麼呢?」張校長冷哼一聲。


  「我不用證明,我只要收回這些靈魂就夠了。」包大同輕松地說,好像在說脫一件衣

服那麼簡單,「水藍是天才,可惜被你污染了心靈,所以沒了畫魂,這些畫不過是凡品,

這點你比我清楚。」


  張校長沒有說話,但那憤怒讓他再不能保持風度,臉都扭曲了。


  他經營了多年,就是想要那些震驚世人的畫,就是想要成為繪畫史上的偉人,不能因

為為了一點小事就毀掉。


  他一直想等從學校退休前,進行一個震驚世界的畫展,為什麼眼看就要成功,卻功虧

一簣。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就算你說的都對,可既然我是罪魁禍首,為什麼我要找你來調查這件事呢?」他最

後爭辯著。


  「因為你覺得我調查不出來,所以才故作大方,可是你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陰差陽

錯、蛛絲馬跡這回事,而當你發現一切失控的時候,你就開始殺人滅口了,先是黃老板,

後是范老師!」


  「奇怪,我為什麼要殺黃老板?」


  「這就和你的性格有關了,你是個謹慎得過分的人,只要有一點線索會牽連到你,你

就會把它扯斷,黃老板如此,范老師也是如此。以前你不動他們,是因為覺得我查不到,

可是現在你感到威脅了,所以你要先下手為強,其實黃老板什麼也不知道,而范老師則什

麼也不會說出來。你想得太周密了,反而出了錯。」


  「你怎麼證明是我殺的黃老板?」


  「我還是不用證明,因為我親耳聽到了,你不想留下任何能給你帶來麻煩的線索,於

是借買畫具的時機親自邀請。可是你想像不到黃老板對那方古硯有多麼珍愛,竟然在你殺

人離去後,以重傷之體回到了容寶齋,當時我正在那裡查線索,他告訴了我是你殺的他。

如果由我轉述他的話,警方很快就能找出相應的線索,你以為警察是白吃飯的嗎?還有,

如果我沒從黃老板那聽到了什麼,我為什麼要找學校的平面圖?雖然我沒有找你直接要,

可是我相信我的一舉一動你了如指掌。」


  張校長的臉色發青,已經明白自己的事情全部敗露了。他經意的瞄了一些周圍,又看

了看吊在室頂的水藍,心裡有了打算。


  「你為什麼會懷疑到我?」


  「開始我並沒有懷疑到你,你隱藏的實在太好了。我一直追查的是學校中的學生和老

師,所有人都會陷入這個誤區,沒人會想到一個繪畫天才竟然是一個被畫的人。可是當我

意識到筆是附靈之物,又從范老師那裡無意間聽到水藍的名子,再趕到清湖村走一趟後,

我就開始懷疑你了。」


  「我早該殺了你和黃老板,這樣你們就不是麻煩了。可惜我不忍心,你是我最得意的

學生。」張校長恨恨的瞪著范李。


  「別貓哭耗子了,你現在不是要殺他嗎?當他威脅到你的利益,你可不管什麼師生情

,您是天下偽君子第一名!」包大同笑眯眯的挑挑大姆指,「到了水藍的家鄉,我才知道

她的死,知道了鬼筆的事。水伯非常恨范老師,以為是范老師對水藍始亂終棄,所以造成

了水藍的痛苦和悲劇。他說水藍每天以淚洗面,看到照片就會哭。


  這件事當時我並沒有在意,但從清湖村回來後我意識到了什麼。你大概知道,那一片

的鄉下有個習俗,如果一家人死絕了,他們家的東西要保持十年不動,然後遠親或者朋友

才會在村長的主持下分割財產。所以我潛入水伯家的時候,裡面的東西還沒動過,我輕易

找到了水藍珍藏的照片。


  意料中的,照片並不是兩個人的合影,而是三人合影──范老師,水藍,還有張校長

你。可是人是一種慣性思維的動物,容易陷入各種定式的思維陷阱,人人都以為水藍愛的

是年青英俊的范老師,怎麼會想到這傻丫頭愛上的是人面獸心的老家伙?如果水藍也長一

雙慧眼,看出這個書呆子才是真心人,她現在肯定會很幸福。」


  唉──


  一聲悠長的嘆息從頭頂傳來,這讓張校長更加憤怒,狠狠瞪向室頂。


  水藍還在符網之中,已經不再掙扎了,像一隻被逮到的小貓一樣蜷縮著,兩眼側閃閃

發光的東西愈發明亮,讓包大同心中憂慮。水藍這樣強的法力卻還怕校長,肯定是被控制

得很深,不僅只是感情的束縛,一定還有其他門道。


  開始懷疑校長後,他仔細觀察過他,發現他身上沒有靈力,但是很有幾件好東西。水

藍眼睛邊上的東西,校長衣服上的袖扣,還有這次他重回清湖村時,從半山木屋中挖出的

、困住水伯和富貴的東西都不是凡物。綜合校長的行為和這些東西的品質,可以推測這些

東西不是校長家傳的,就是有高人因為某些理由而送給他的。聽說校長是聽從一個叫海三

涯的建議改建的校園,會不會是那個人呢?還是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是校長杜撰出來騙人

的呢?


  「你僅憑借一張照片就證明我是凶手嗎?」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12 PM

第三十六章   老家伙的控制力不強


  包大同咧嘴一笑,「我怎麼能這麼輕率,這不僅侮辱了我的人格,還侮辱了我的智商

,你忘記平面圖的事了。黃老板死時說起暗道的事,於是我找到校園建築平面圖,結果發

現根本沒有什麼暗道。這就是說假如黃老板沒有說錯,暗道一定是不為人知的。而能做到

這一點的,只在修繕校園時的總指揮,也就是張校長你。


  據說當時你夜以繼日的在校園裡監工,贏得了勤奮工作的美名,可誰知道你在干什麼

呢?以水藍的能力,讓工人們陷入離魂的狀態非常容易,這樣就可以挖出一條暗道而不被

人知了。你還特意在這裡立了一塊太公石,表面是為了對付問路人,其實是為了掩蓋暗室

的出口。


  十年前,水藍以問路人的形象在學校出現,當時她戾氣不深,之所以殺人一定是被你

授意。你需要學校人心惶惶,因為當時學校正在改選校長,你需要造勢,可惜你失敗了。

於是你為水藍安排了地方,讓她以人命做畫,直到四年前你如願當上校長。這期間你一定

很緊張,怕水藍給人發現,暗室修成後,水藍有了真正的畫室,你才安定下來。我猜,你

現在是要安排這些畫作展覽了吧?我只是不明白,以前你們為了怕惹來麻煩,只找那些沒

人注意生死的人為畫魂,這次為什麼選擇了兩名學生?」


  「還不是因為女人的虛榮!范李有一次拿了水藍的舊作展示給學生看,這兩名不長眼

的學生批評了她的畫,只為了這個!」張校長這次坦然承認,可見非常生氣,大概是氣水

藍破壞了他的計劃,可包大同明白是水藍的戾氣改變了她生前的性格。


  其實在有百年道行的凶靈中,她的算是殺孽少的了。


  「對不起,我也不願意這樣,可是我忍不住。」水藍突然開口,幽幽地說:「十年了

,我離不開也跑不掉,化身為筆,只是為了能呆在你身邊,看著你就好。我愛畫畫兒,可

是我不願意把人的魂魄困在畫中。但你喜歡,你想要,於是我為你做,用我的能力和你秘

制的顏料殺死那些無辜的人,哪怕天打雷劈也甘願。


  我想,我們生不能在一起,等到你壽終正寢好了,那時候我們就不分開了。你說,這

些畫要掛上你的名字,這樣可以賺到很多錢,從一位異人手中買到一種珍稀的古玉,雕成

了人形,就可以讓我復活。其實我是不指望這些的,只是你很興奮,我不願意讓你不開心

,於是配合你。你說在我眼角處放上這個東西能讓我保持魂體不散,所以盡管我明白你是

為了控制我,但我也照做,假裝不知道。」


  「水藍,不要說了。」張校長還沒有說話,范李阻攔道,「你是被蠱惑的,一切全是

老師的錯。」


  水藍淒然一笑,「包大同說得對,為什麼我愛的人不是你?為什麼?你知道嗎?我不

是去鎮上給父親買藥才死的,我是去墮胎,所以那是我的報應,我不怨。你問我為什麼要

在二零五畫室出沒,只因為我是在那裡第一次遇到他。那時候他對我真好啊,好像我是世

界上最珍貴的珠寶,每天被捧在手心裡,你知道那是多麼美好的感覺嗎?所以就算我現在

知道他在利用我,但他曾那麼寵愛過我,一切──也都值得了。」


  真是個傻丫頭啊!怎麼能那麼傻呢,抱著虛幻的東西不放手,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逆

天而行,做盡壞事。包大同想著,可是他還有更殘忍的事要告訴她,因為他要讓水藍反戈

,那是她唯一的,也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別說了!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一切,就都成為我的畫吧!」張校長趁包大同分神之

機,突然跳到離水藍較近的地方,雙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大聲地念起咒語來。


  他念得又快又急,不似剛才的慢條斯理,而隨著咒文的念起,水藍如同被一股極大的

力量穿透了魂身一樣,猛的一震,幻化出的樣子瞬間變得猙獰可怖,身體化為了蛇身樣,

頭卻還是人的,兩只眼睛的內外眼角奇異地亮著,在已經符力微弱的網中扭動掙扎,發出

可怕的尖叫和哀哭聲。


  范李驚呆了,無法相信面前的人就是他心中的女神,根本無法動彈。包大同一個箭步

上前,一把把他拎到木櫃邊,然後一指伸向水藍,暫時加固符網的束縛力,另一手甩過一

個掌心雷,想電張校長一下。可是他的手卻生生停在半空,因為張校長手中的一枝槍正指

著他。


  「你不能開槍,會驚動學校裡的人。」包大同平靜地說,腦子裡飛快地想著要怎麼辦




  「少來嚇我,一到晚上校西區沒人敢來,這間暗室也隔間,我只是擔心你們入不了我

的畫。」張校長冷笑,「不過如果你逼我,我可以放棄。」說著他再度念起咒語,不過是

大睜著眼睛看向包大同,黑洞洞的槍口死死的指著這個仍然一臉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為什麼在這個危險的時刻,他還可以保持這種懶洋洋的神態,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

中?難道他還有什麼埋伏嗎?他這種胸有成竹的樣子,有點傲慢、有點優越感,讓佔了上

風的自己極度不安。


  終於,碰撞聲不斷傳來,張校長知道那是符網被掙破的聲音,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感謝我吧,你們可以和這藝術品一樣得到永生。」


  包大同保持著安穩站立的樣子,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如果給他手裡放上一包爆米花

,他就像一個看熱鬧的看客。可是他的眼睛微咪著,證明他此時無比認真。他聽到張校長

的話,略抬頭看了看,見水藍的半個身子已經吊了下來,像個倒掛的吊死鬼一樣,垂下了

身子。


  「水藍,不要!」范李喊,想跑過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推了出去,重重的撞到

了木櫃上。


  「原來還念著舊情。」生死之際,包大同仍然輕笑,「老家伙,你的控制力不很強啊

,水藍還有自己的神智。」


  本來無風的暗室中,氣流混亂地刮著,吹得站在陰風中心包大同的衣服和頭髮亂舞,

可他的人卻奇異的穩當,額頭那條淡淡的黑線愈發明顯了。


  「我還有個事沒說,說完再來殺我。」他輕輕地說:「我認定校長是幕後人的原因還

有一條,那就是水伯的死。」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15 PM

第三十七章   為什麼我愛的是他?!


  話音才落,兩聲驚叫幾乎同時出口,一個是張校長是驚恐的叫,一個是水藍撕心裂肺

的悲鳴,空中的氣流突然靜止下來,可是溫度卻降到了冰點。張校長抬槍欲射,卻感到一

種冰涼的感覺順手臂而上,使他根本扣不動扳機。


  「怎麼──」被強力控制的水藍艱難地發問,整張臉已經看不清了,黑蒙蒙有一片,

唯有眼角處亮得刺目。


  「水伯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他來賣畫筆,但是死在了學校專門招待學生家長的小旅店

中,同時遇難的還有你富貴叔。」包大同同情地看著那團漸成黑霧的影子,「屍檢報告說

是低血糖造成的死亡,因為他患有嚴重的糖尿病,所以判斷為注射胰島素過量。至於你富

貴叔也是一樣,可是他沒有醫療記錄,推論為同樣死因。」這就是他讓花蕾查的事情,花

蕾是個有背景的人,事隔那麼久的屍檢報告,也讓她很快查出了。


  「不──不是──」水藍含糊地吼著。


  「沒錯,因為經濟方面的原因,水伯不能每天注射胰島素,所以他根本沒有注射器,

這是他殺。奇怪的是,他老人家自己也不知道凶手是誰,在睡夢中就去世了。這樣的情況

必須有迷藥才行,而事情發生在半夜,旅店已經關門了,只有工作人員和總務科長可以自

由進入。而你,剛剛附身於筆,好像未出生的嬰兒,什麼也不知道。」


  「我爸──為什麼──不告訴我?」一字一泣。


  「那是因為水伯知道有人害他,可卻不知道是誰,因為怕牽連女兒,只好先趁凶手來

不及鎖他魂魄的機會找了黃老板為女兒鋪路。而當他再想追查凶手時卻來不及了,他們的

魂魄被鎖,困在家鄉。說到這兒,你該知道凶手是誰了吧?在我看來簡單得很,只要查出

誰護了靈柩回清湖鎮就知道了,送靈者就是困靈者的機會很大。」


  水藍慘叫一聲,虛無的身體折成兩段,逼近張校長。


  看到她瘋狂而崩潰的樣子,包大同突然心生不忍,真心希望她能有改過的機會,因為

她只是個自私的女人,自私地愛著父親,也愛著情人,自私地可以犧牲別人。現在知道父

親是愛人殺死的,對她而言可能是人世間最大的懲罰了。


  「南離天火,化三昧,煉!」趁著校長忙著應付水藍的空當,他施出了五行禁法之火

術,直打到校長的手槍上。這是符火,融不了槍枝,但是暗室內突然閃現的火光很有威懾

作用,而且燙得校長手一抖,把手槍甩了出去。


  「快去搶!」他一指范李。


  此時范李倒沒有平時的優柔寡斷了,瘋了一樣跑出去搶。幾乎在同時,校長的念咒聲

再度響起,半空中的水藍像被定格一樣僵住了,之後轉過身來對著包大同,「他要你死,

你就只能死!」她僵硬地說著,顫抖著向包大同撲來,顯然意識中還有掙扎。


  「花骨朵,出來秀秀槍法吧!」他一邊疾退,躲避著隱含在黑霧中枯爪,一邊叫道。


  話音未落,大木櫃後閃出一條紅影,毫不猶豫的對准半空連開五槍。可是這槍准星沒

有調好,開槍人又太緊張了,水藍化為一條細長的黑索閃展騰挪,沒有一槍打中她,卻有

一槍差點打到包大同。


  「死丫頭,你要害死我啊!」


  死丫頭沒有回答,因為那條黑索一瞬間竄了出去,死死纏在花蕾的脖子上,勒得她舌

頭都吐出來了。包大同見狀立即雙手施法纏著那條黑索,兩下一較力,居然僵持住了,誰

也動不了!


  「你還幫他嗎?」包大同大叫,聲音中加了念力以震醒水藍。


  呵呵的怪聲和腳步聲同時響起,水藍還在掙扎,而校長卻手握一柄匕首從包大同身後

靠近了。


  現在他和水藍僵持,收手是個死,不收手就會被校長殺了,再看范李,這書呆子因為

搶槍時用力過猛,腦袋撞到牆上,昏了過去,還好他死抓著槍,否則大家更糟!


  他早知道這場大戰不容易,因此找到水藍的生辰八字,算計好在她一天中最弱的時候

動手,所以他才會容忍校長拖延時間。他同樣清楚那張縛靈的網符堅持不了多久,也收不

了水藍,更清楚硬碰硬是避免不了的,而校長必定會來到暗室中,這才提前埋伏在這裡。

為了最後的勝利,他把水伯之死這重磅炸彈放到最關鍵的時候來說,以達到分裂對手的目

的。


  他算計了一切,難道最後仍然是不行嗎?仍然是實力決定一切嗎?


  轉頭一看,就見校長獰笑著舉起了刀,眼看自己死到臨頭,他反而笑了一下,把全部

力量集中在雙手中,想要在死前把花蕾救出來。


  最危急的時候,他被封印的能力還是沒有解開,而一聲清脆的響聲卻震碎了周圍濃成

一團的怨氣,釘在水藍眼角的四顆東西居然脫落了,校長對水藍的控制徹底失效!


  他感到手上一鬆,眼前一黑,又聽到一聲驚恐的叫聲,轉身一看,水藍已經撲到了校

長身上,一雙枯爪掐住了校長的脖子,「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愛你,為你做了一切,

你卻為了控制我而殺死我可憐的父親。你怎麼能這麼狠,你根本就不愛我!那麼,一起死

吧,給我父親償命,我和你糾纏到底!」


  水藍發狠一樣掐向校長的脖子,而校長則用盡力氣扯下袖扣按在她無形的魂體上。只

見一人一魂在地上痙攣著、翻湧著、不過片刻功夫,校長的肉身就不動了,而因為水藍施

加了法術,他連魂魄也沒有留下。

  而水藍則被那被袖扣上的力量所傷,像融化的雪糕一樣消失掉了,速度快到包大同來

不及阻止,只聽到水藍的最後一句話,「我愛的,為什麼是他?!」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4 08:16 PM

第三十八章   我懷孕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發現校長死在一個太公石下的暗道裡,死狀奇特恐怖,從此關於

美院的傳聞就更多了,而范李所受的精神傷害太大,決定辭職去徒步遊全國。


  包大同明白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疑案會慢慢被人淡忘,成為傳說,而他解放了所有

被困的魂魄後,終於結束了這件事,可笑的是,第一個被殺男生的秘密居然是他在二零五

畫室的一塊地板下藏了白粉!他那天去畫室只是為了想把毒品拿出來,死後還不安,是怕

給父母蒙羞,念在他還孝順,包大同幫了他。


  除此之外,他得到了校長遺留下的幾件小東西,雖然目前還不知道那是什麼,總之是

寶貝就好了,好歹抵銷一下他的車馬費沒人報銷的損失。


  經此一事後他決定再遇到同樣的事,有必要提前收取費用,不過堤內損堤外補,他的

《零雜誌》終於出版了第一期,他也照例恢復了花花公子的生活。


  只是,他的封印還沒有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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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點了,一家有名的中餐館還是喧囂異常,燈紅酒綠,精美的菜餚流水一樣從

同樣繁忙吵鬧的後廚送上來。


  而距後廚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個亮著燈光的房間卻奇怪的安靜著,人跡罕至,

房間的大門上掛著一個金屬牌子,上面寫著「私人廚房」四個字。


  房間內很寬敞,全套德國進口的不銹鋼整體廚櫃依牆而立,在房間的中間有一個超大

的洗理台,像一張床那樣大。


  而此時,櫃子確實起到了床的作用,一對赤裸的男女正在大嘿咻。


  男人很興奮,粗喘中夾雜著一絲野獸樣的低嚎,而隨著他的動作,房間內還傳來一

陣陣卡卡的怪聲,洗理台上方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映出一團團的莫名黑影在牆上急速

起伏著。


  一連換了好幾個姿勢,男人才癱軟下來,輕輕摸了一下女人的身體,那潮濕和柔軟

令他格外滿足,「你也很爽,是吧?」


  女人不回答。


  男人臥伏在女人身上一會兒才起身穿衣,「一會兒我老婆會來招待你的。」他滿足

地說,然後開門出去,卡的一下碰上了鎖。


  踏入院子,一陣涼風悄無聲息地吹了來,讓他沒來由的從骨頭裡一直冷到皮膚上,

突然感覺有點發毛,前方,後廚的熱鬧招喚著他,他平時看著都嫌煩的景色,這時候卻很

想快點到那邊去。


  他加快了步子,卻覺得後廚的燈火離他還是很遠,彷彿有一個無形的隔膜把他阻礙

在人氣之外似的,低頭一看,他竟然是在原地踏步!


  而他的衣角上,一隻白生生的手扯著!


  駭然回頭,一直沉默的女人不知何時跟了出來:「我懷孕了!」


  請看《零雜誌》第二期《沉默的羔羊》。


--

第一卷完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5 11:56 PM     標題: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一章 誰說我死了? !

    天快亮的時候,往往最是寂靜。


  尤其深秋的季節,一切全都灰濛蒙的,彷彿世間萬物都融合重疊在了一起,分不清天

與地、人與影、人間和地獄。


  此時,飄著淡淡霧靄的長街上緩緩走過來一個人,女人。


  她的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之中,長而蓬鬆的細碎捲髮,黑色的過膝風衣,光著腿穿著尖

細的高跟鞋,細瘦的腳腕上掛著一根銀色帶小鈴鐺的腳鍊,在鞋跟“?-?”的沉重而壓抑

的敲擊聲中,隱約有些金屬的碰撞聲。


  一切真安靜啊!就像她呆的那個地方,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會出聲。她真

厭倦這一切,想找個最熱鬧的地方,想找一個最熱鬧的男人。


  這是一條商業街,不到早上九點,通常連鬼影也沒一個,何況現在天色還沒亮,路燈

半死不活的閃著,映得兩側的高大建築或明或暗,似乎是半睡著的巨大妖獸。就在街的盡

頭,有一家很豪華很出名的中式餐館,那是一到晚上就燈紅酒綠的地方,只不過今天它顯

得格外冷清,好像好幾天沒有開張一樣,晚上閃爍美麗的霓虹燈現在看來全是灰暗的玻璃

管子,一條條爬蟲一樣醜陋的扭曲著,盤在招牌上,冷冷的。


  餐館的對面是一個很小的花園,不高的鐵圍欄上爬滿了不知名的艷麗花朵和蔭蔭碧草

,一個男人正坐在欄桿上,望著餐館緊鎖的大門發呆。


  他大約三十歲上下,個子瘦高,長得也很帥,尤其從側面看的時候,側影的輪廓相當

好。他身上穿著名貴的黑西裝和同色皮鞋,大概穿得太單薄了,凍得有些瑟縮,臉白得嚇

人。而從相貌和風度上來看,他像是非富即貴的人,和這涼薄的黎明時分、略帶寒酸的舉

動相當不搭調,好像與整條街都格格不入。


  女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停住了,觀察了一會兒,見他似乎根本沒有註意到她的存在,

於是猶豫著慢慢走了過去。


  男人還是沒有動,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面的餐館,好像想用眼睛穿透那厚重華麗的中國

風大門,進入到內堂去,就連女人故意加重的腳步聲也沒有聽見。


  “餵,你在看什麼?”女人問,聲音沙啞性感。


  “這是我的店。”男人答非所問。


  “看來你很愛自己的店啊,大早上就來看,是來盯著員工進新鮮貨品的嗎?”女人說

著,也倚到了欄桿上,離男人的距離近了些。


  男人皺了皺眉頭,似乎嫌女人多話,但還是回答道:“進貨是在後門,再說我們從來

在半夜進貨,這會兒沒有人在。”


  說完,兩人沉默了,就那麼一起對著店門發呆。期間,女人不著痕蹟的、一寸一寸地

靠近了過去。在眼看就要挨到男人的衣袖時,男人終於側過了臉,“別靠過來,你身上有

怪味。”


  女人臉白了,嘴唇哆嗦著問:“你──能聞到?”


  男人冷笑一聲,“這是屍體的味道,就算你噴了整瓶cHaNeL也沒用。”


  “你不怕?”


  “不怕。”男人生硬的甩下兩個字,又回過頭去看店。


  “那──我們做個朋友如何?”女人顯得有點高興。


  “你不怕嗎?”男人反問。


  女人沒有回話,只毫不在乎的搖搖頭。她不明白這男人看的是什麼,下意識地扭頭望

去,忽然看到店門邊上有一塊白白的東西,像一張海報,在一片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刺

目,上面寫著八字黑體字:東主有喪,恕報不周。


  “我想起來了。”她一拍手掌,“這家店的老闆前兩天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好多人提

起過。”說到這兒,驀然停住,“這店有幾個老闆?”


  男人的臉色驟然變了,呈現出青灰之色,胸膛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非常

生氣,“只有一個!”


  女人嚇了一跳,想向後退幾步,哪想到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動作快如閃電,把她

凌空提了起來,怒道:“誰說我死了!”


  女人喉嚨出發出“??”的聲響,徒勞地掙扎著,雙腿亂蹬,腳鍊上鈴鐺發出急切清脆

的響聲,穿透這淒清薄霧的空氣,遠遠的蕩漾了開去。


  “誰說我死了!”男人重複嚎叫,臉扭曲到沒有剛才半分的英俊,“我沒死!我根本

沒有死!”



  女人無法回答,但她在驚恐中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這男人本身就是死人!怪不得他

的身體和臉部肌肉僵硬,怪不得他冷得好像融入了空氣,沒有一絲溫度,怪不得他聞得到

她的味道,也不怕她的味道,因為他本身就是這一類啊!


  他的臉蒼白死灰,厚厚的妝粉下有腐爛的痕跡,深黑的眼眸是假的,獰笑著的唇邊牙

齒發黑。這是誰這麼沒有職業道德,這樣糊弄死者家屬的? !


  女人的眼角擠出了淚,人臨死前都會流下的淚水。她感覺自己可能快死了,可是死前

居然會想到技術問題!真是可悲且可笑!


  “餵,不能這麼對女人的,即使你死了,這點風度還是要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

女人身後響起,給人感覺好像有陽光穿透灰濛蒙的天色,照到人的身上,空氣瞬間變得溫

暖。


  女人轉不過身,只看到一張黃色的符紙“啪”地貼到男人,不,是男屍的手臂上。男

屍慘叫一聲,鬆開了手,女人只感覺喉嚨一鬆,摔倒在地上。


  她劇烈的咳嗽,大口的喘氣,半抬著的頭見到一雙腳站在不遠處,深秋的天氣裡,居

然是光著的。腳很大,不過腳型很好看,指甲剪得乾乾淨淨,因為冷,左腳還在右腳腳麵

上摩擦了下,顯得很閒適,似乎他只是路過這裡,隨便說兩句閒話罷了。


  男屍從欄桿上跳了下來,頓地聲非常沉重,接著他跳了幾跳,向那雙光腳衝了過去。

  女人的眼光隨著男屍望向光腳男,見他身上的灰色休閒西裝穿得倒整齊,但是臉上有

點小傷,此刻正神色鎮定地看著男屍撲過來,眼睛微瞇著,微扯的唇邊帶著點好笑的神情




  “小心哪!”女人看那男屍一撲之力相當巨大,忍不住淒厲的叫了起來。


  光腳男不慌不忙,伸手在半空畫了個什麼,然後曲指一彈,一個無形的東西就迅速印

在男屍的額頭正中,讓他“呯”的一下重重倒地,渾身震顫了一陣,終於死寂了下來,最

終還原為一具皮囊。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5 11:57 PM

第二章 我叫包大同


    光腳男施施然走了過來,抬腳跨過屍體,把手伸給女人,“起來吧,地上涼。”他溫

和地說著,輕輕聳了下鼻子。


  他笑起來真好看哪!女人怔怔望著那雙伸過來的大手,能感覺出那雙手的熱力和安全

,可是卻沒敢去拉。如果他也討厭她,拼命找水去洗手可怎麼辦?她受不了六個小時內受

三次打擊。


  “怎麼?怕我是壞人嗎?”男人的笑容加大,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看來另人格外安

心,“放心,我不會認為你是殭屍或者是幽靈。”


  “你沒聞到──怪味?”


  光腳男點點頭,“可是你身上有生氣,誰會介意那些沾染上的氣息呢?來吧,坐久了

會肚子疼哦。”他手臂一展,握住女人遲疑的手,把她拉了起來,之後有些煩惱的搔搔頭

,“這一位可怎麼辦呢?總不能給他扔在這兒。”


  “他說──他是這間店的老闆。”女人回身一指,到現在才開始心裡發毛。不過因為

和這光腳男人站在一處,並不感到害怕。


  沒錯,她是一直和死屍打交道,但從來沒和死人說過話,居然還想泡一個死男人來著

。她既然做了那工作,就是不信鬼神的,那麼今天看到的一切又是什麼,眼前的光腳男人

又是誰?他做的一切,似乎在電影裡才看得到。


  “你是誰?”她問。


  “我叫包大同。”他隨手摸摸口袋,然後攤開手,“對不起,沒帶名片,我是中國古

文化研究學家,目前開著一家雜誌社。”


  女人瞪圓了眼。


  哇,古文化研究學家?好有學問!怪不得不懼鬼神。而且,他不問她發生了什麼,一

點也不大驚小怪,這份看似懶洋洋,實則沉著的氣度真是迷人極了。



  包大同對女人的這種目光早就習以為常,只低頭看了看那具奇怪的屍體,眉頭略皺,

心裡有點犯愁。


  這個不是魂魄,而是真實的肉身。照理說,人死後而能動就是屍變,也有叫乍屍的,

但殭屍可不是這個狀態,這具屍體雖然也是以跳躍代替行走,但關節靈活,彷彿還有感情

和思維,剛才他離得遠時,居然隱隱聽到一人一屍的對話聲,實在怪異得很。


  再凝神感覺一下四周,沒有什麼邪氣,似乎也不是有邪物暗中控制,那間餐館更是要

多正常就有多正常,那這種怪事怎麼會突然發生呢?


  拋去他的好奇心不理,這具屍體也不能就這麼放在這兒不管,太陽就要出來了,屍體

受了日精月華只怕不妥當。再說,他身為城市修道人,怎麼能放著屍體在這裡嚇人,萬一

他再暴走傷人可怎麼辦?


  他現在的法力還被封印著,對自己的實力不太有信心。不過這屍體被他一擊就倒,可

見並沒有什麼靈力,但為什麼他感覺一絲淡淡的怨氣盤旋在周圍不散呢?這屍體“活”過

來,和怨氣有什麼關係嗎?可惜他能力受限,探不太真切。


  “包先生,咱們要怎麼辦?”女人道。


  咱們?包大同略側過頭,覺得面前的女人也透著古怪。從她的氣息上看,他能感覺出

她是從事與屍體聯繫密切的工作,膽子大是正常的。但是遇到這種事,大部分女人會逃走

吧?她還留在這兒乾什麼?話說回來,現在是清晨五點,一個女人濃妝豔抹在大街上游盪

什麼?


  不過也難說,他家裡現在就有一個遇到靈異事件,削尖了腦袋也要往裡鑽的。


  “小姐先回去吧。”包大同略想了下,“我想死者家屬發現屍體不見也會找的,他既

然是這間店的主人,肯定會有人會想到來這裡找,我看著就行。 ”


  他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想,實在不行就只好破門而入,反正他的法力雖然被封印,也

不會穿牆術,但靈力開鎖的本事並沒受影響,到時候他把屍體擺到後廚去,再電話通知死

者家屬也行,前提是這屍體真是這間店的主人。


  想到這兒,他心裡一動,問道:“小姐,是他告訴你,他是這間店的主人?”


  女人點了點頭,知道面前叫包大同的男人一定會相信她的話,輕聲道:“我叫凌小佳

,以後你叫我小佳就好了。”


  但凡女人告訴你名子,並且讓你叫她的暱稱,還說什麼“以後”,肯定是希望相識、

相處,這一點包大同是明白的。他看看凌小佳,見她雖然瘦點,不過長得不賴,個子高挑

,氣息也正,情不自禁地摸摸臉上的傷,不知要如何回答。


  正要開口說話,就見一輛黑色汽車急速駛來,速度快到似乎要把站在街角的兩人一屍

撞飛。但就在包大同護住凌小佳,打算實在不行就來把“駭客帝國”的招牌飛起動作時,

汽車卻猛然停住了,發出尖銳的剎車聲。


  “什麼車啊,制動系統還不真不錯。”包大同有些惱怒,譏諷道。


  車門開了,還傳來釘鈴一聲。


  “呀?我倒怪了,這車先進的,拿鈴鐺當喇叭嗎?”看著車上魚貫走下來四名道士,

包大同奇怪地問。


  這年頭招搖撞騙的人多了,進行喪葬服務的道士大多數是偽的,並不懂得道術,也沒

有半點法力和靈力。不過眼前這四個不同,從他們搖鈴的方式,腳踏的方位和手中持的符

看得出來。他們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對付地上這具屍體還是可以的。


  難道死者家屬早知道會屍變,所以提前請來了法師?包大同越來越感到奇怪了。這人

怎麼死的?為什麼有淡到不易覺察的怨氣纏繞,為什麼會死而不安,還跑到他的餐館門前

?他在等什麼?還是生前有什麼留戀或者執念?


  “你究竟是誰?”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問。


  包大同嚇了一跳,一轉頭,正看到一個中年黑衣女人走下了車。她大約四十多歲,略

胖,容顏蒼老憔悴,不過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富婆,雖然和地上躺的人體標本有些年齡差

距,但包大同一眼就辨別出這位是傷心的寡婦。


  “路過的人,正好看到你老公死了還在騷擾美女,路見不平而已。”包大同對女人的

美醜非常寬容,就是不能容忍女人傲慢無禮,因此沒有半分對待凌小佳的溫和,冷淡地回

答。


  “我正打算要報警,繁華都市,朗朗──那個快要朗朗乾坤,居然有屍體當街亂竄,

這太違背科學規律,要切開做實驗。”他補充。


  “你究竟是誰?”寡婦重複。


  “我叫包大同。”奇怪了,為什麼女人總是要這麼問他,不管老少善惡都一樣。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5 11:58 PM

第三章 全能型小妹


  「好,包大同,今天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女人傲慢地說,實際上卻是色厲內荏

,是驚恐之下形成的凶狠,「你最好給我全部忘掉,一個字也不要對別人說,否則你就要

倒大楣,管好你的嘴,還有你的女人!」


  「如果我忘不掉這晦氣的事呢?」包大同挺直了脊背,因為從松松垮垮的樣子瞬間變

得嚴肅,驕傲的氣質自然散發,壓得那女人抬不起頭。


  「我可以幫你忘記。」她勉強威脅。


  「就憑這幾位嗎?」包大同對那幾名道士努了努嘴,淡淡一笑,「這位夫人,強權有

時候會起到適得其反的作用,如果你求我,我倒可能忘記得快些。」


  「你!」中年女人氣結,咬著牙對那幾名道士使了個眼色。


  但那四人沒動,其中一個還「咦」了一聲,彎身檢察屍體手臂上的符咒和額心一塊紅

印子,驚訝對包大同問道:「閣下是──」


  包大同沒說話,只聳了聳肩。


  那道士知道包大同不肯說,也不便再問,只是拿出一張畫了符的布巾蓋上屍體的臉,

然後四人合力把屍體搬到了汽車後座上。


  在搬動的一瞬間,包大同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魚腥味。


  「你到底肯不肯忘記?」一邊的中年女人不懂他們之間的啞謎是什麼意思,感覺被忽

視了,怒道。


  包大同皺緊了眉,忽然覺得這男人死得好,否則對著這樣的老婆,簡直生不如死,說

不定他還是自殺的,反正這死亡絕對不尋常。


  他對這起屍變事件本來有些好奇,但對著這個女人,已經完全沒有興趣了。各人有各

人的福果,各人有各人的業報,與他無關的事,管來做什麼?


  怨念、執念,直到一把火燒成灰,也剩不下什麼了。


  「假如我忘不掉,你還要殺人滅口嗎?」他反感地問。


  「你別以為我不敢,如果你敢多嘴,黑道,白道,陰陽道,總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對不起,恕我沒那麼大本事可以操控忘記。」包大同兩手插進褲袋中,優哉尤哉地

道:「不管什麼道,你愛來就來吧,記著我叫包大同,這事和別人沒有關係。」


  說完他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想起凌小佳,於是又走回去,拉著這個發愣的女人一起

離開。沒走多遠,他隱約聽到一名道士對那女人說:他不會說出這件事的,因為沒有人會

相信。






  他閒逛回住處兼雜志社的時候是早上六點半,在門口正遇到跑步晨運的花蕾。


  「你幹嘛光著腳?」花蕾呼呼喘著氣,驚訝的瞪大眼睛看包大同的雙腳。


  「我練瑜伽。」他順嘴胡說,看到這無意中封了他靈力的丫頭,因為運動而臉色紅潤

,飽滿的胸部起伏著,連呼出的氣息都似乎有些甜美,不禁轉開了眼睛。


  兔子不吃窩邊草,工作生活要分開──這是他的原則。


  花蕾沒注意到他的「有色」目光,只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整齊的休閒西裝和光腳,還有

臉上有一塊可疑的紅斑,斥道:「切,騙誰呢?有你這樣練瑜伽的嗎?不是被哪個女人從

家裡給趕出來了吧?」


  賓果!這臭丫頭一語中的。


  他在新女友家過夜,本來一切很好,沒想到被以前的舊女友電話騷擾,結果可想而知

,害得他連鞋襪也沒有穿,臉上還被抓傷了一點。


  他不打女人,所以只有被女人打。感情嘛,合則來,不合則去,不必動用暴力,下回

不找潑辣女了。


  「別管我,倒是你!明明住的是本市最高級的小區,有二十四小時開放,玻璃頂子的

高級健身房,為什麼非要天天跑出來吸汽車尾氣?」包大同又極快的打量了一下花蕾。


  這丫頭八成是出來炫耀的。身材那麼好,不僅凹凸有致,那兩條腿長得,怎麼那麼順

溜?現在還偏偏穿著黑紅相間的緊身運動服,還真會顯示優點。


  「你給的薪水太低,我付不起上健身房的錢。」花蕾燦然一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很

高興,繞過包大同的身邊,繼續跑走。


  包大同在身後叫道:「不許遲到,否則我扣你薪水,另外別忘記給我帶早餐。」望著

花蕾苗條健美的背影跑遠,他嘆了口氣,慢慢走進他的二層小洋樓中。


  花蕾的除靈槍封印了他的法力,害他現在只有十五歲時水平,做起事來束手束腳。


  雖然他還是大方的把除靈槍還給了罪人,但為了懲罰她,也因為雜志社缺人手,他強

迫花蕾來雜志社工作。


  想想還挺劃算的,他付了很低的工資,卻請回來一個全能型小妹,除了分擔了小夏大

量的工作外,日常還要端茶倒水,打掃房間,順帶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他很滿意,阿瞻那死家伙也很滿意,因為他老婆可以安心玩樂就拿高薪水了。那是個

冷酷的人,除了對他老婆,沒對任何一個人好過。其實花蕾也很滿意,這傻丫頭不知道為

什麼就是喜歡摻和靈異事件,她肯乖乖被他奴役,就是為了能接觸到這類事情。


  花蕾的底細他查不出來,但她能住那麼豪華的地方,他每月給的薪水連交物業費都不

夠,還能穿著cHaNeL夏裝,挎著LV的包包,卻毫不在意的跪在地上擦地板,根本不介

意名牌衣飾被弄髒,就證明她是有錢人家的女兒,而且還是超有錢那種。又因為查不到背

景,就證明她的背景相當深。


  不過他也並不介意,他是那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脾氣,天塌下來也不放在心上。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什麼該來,自然會來。


  打開門,一股淡淡的油墨香鑽入他的鼻子。


  第一期雜志賣得相當不錯,事實上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期,不過這第二期遲遲沒有出,

因為到現在也沒發生什麼有趣的靈異事件。


  也許,剛才遇到的事是個好題材。死亡的詭異,暗藏的秘密都是賣點,況且他剛才曾

經起了幫助他人之心。不過,那死者的老婆太討厭了,他決定不管。


  上樓洗了個澡,美美的睡了兩個小時,在一片寂靜中,他聽到了門響。腳步聲,不是

一個人的。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6 12:00 AM

第四章 內幕消息


  「包大同,滾下來吃早餐。」不出所料的,一個女人在樓下大喊。


  包大同翻了個身,不等樓下的人喊第二聲,隨便套了條牛仔褲和T恤就下樓來了,見

到的正是預料中的那兩個人──他的雜誌社主編岳小夏和她的老公,也是他的朋友,靈力

強大,但為人冷漠的阮瞻。


  「阿瞻,從你家到這裡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鐘,而且全是繁華街道,你不至於每天接送

吧?」他看著那個冷冰冰的男人,無奈地說。


  雖然他們是過命的交情,可是每天看兩遍他的冷臉,有時中間還加餐一次,實在有點

受不了。


  阮瞻沒理他,只吸了一下鼻子,而後皺了皺眉,伸手把正要四處亂走的小夏環在懷裡




  包大同想笑。


  看來朋友之間確實是互相影響的,兩人不僅在道術方面互相借鑑和融合了,現在就連

習慣也開始類似,比如像狗一樣吸鼻子感覺氣場的毛病。


  「你那是什麼表情,當我這兒是豬圈啊!」對阿瞻的戒備,他哭笑不得。


  他早上接觸了不吉的東西,身上肯定有些邪氣,但是相當微弱,對正常人根本沒有影

響,等接近中午的時候就會消散,日常人上醫院或者陰氣重的地方都會帶一點,哪見到人

就因此受傷了呢。可是阿瞻明顯草木皆兵,愛護老婆過頭,實在太可笑了。


  以前這家伙也是號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如今居然退化到了妻奴的地

步,實在料想不到。唉,人生啊,真是無常。


  「你不潔,請假一天。」阮瞻說話簡潔明了,說完拉著小夏就往外走。


  包大同急忙攔住,「呀?說走就走。到底你是BOSS,還是我是BOSS?我還沒點頭答應

呢!」


  阮瞻半轉過身:「你是要打過才肯點頭?」威脅意味濃厚。


  「切,我們水平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好吧,我還差你一點點,可是我被封印了,你這

不是欺侮人嗎?」


  「活該。」


  「再廢話一句就炒掉你老婆。」


  「稀罕你這破工作嗎?」


  「嘿嘿,你老婆稀罕得很。」


  阮瞻一時語結。是啊,他最心愛的人喜歡這份工作。小夏倒不是為了世界和平和人類

幸福,只因為這工作夠八卦、夠刺激、夠獨特。而且在這兒,她和花蕾相處得非常好,特

別合得來。


  他可以應付一切,唯獨受不了她求他。


  想到這兒,他遷怒於包大同,伸手一個電火花打了過去。


  包大同法力雖然被封印,但身手靈活矯健,一下避開了,木質的樓梯登時被轟下來一

塊。


  「要從你薪水裡扣。」包大同對小夏擠擠眼睛。


  「扣吧扣吧!」岳小夏站在兩人中間,防止他們再鬥來鬥去。


  這時候門開了,花蕾走了進來,對眼前的情況視而不見,因為早就習以為常,只留那

兩個男人隔著岳小夏試圖以眼神壓倒對方。


  「男人真幼稚,他們兩個加在一起六十多歲了,怎麼看起來連六歲也不到。」岳小夏

咕噥一句,借機擺脫老公的「保護」,把早餐擺在桌上,「包大同滾過來。」


  「我不敢。我不潔。我怕你老公殺我。」嘴裡雖然這麼說,但還是隨手畫了個符,彈

在自己身上,把那點微不足道的氣息除去,這才走到桌邊。


  「我是讓花骨朵給我帶早餐,她偷懶,扣薪水。」他咬了一口包子,「咦,好吃啊,

家常口味,小夏是你給我做的愛心早餐嗎?」


  小夏捂著嘴笑,「是我老公給你做的愛心早餐。」


  包大同聽到這話差點被嗆到,連忙喝了一口豆漿,看著那個無良的朋友坐在桌子對死

面盯著他,好像他有劇毒一樣,只得說:「好好好,我准你老婆假,反正雜誌社又沒事,

省得她在這裡呱噪。」


  「我們走。」三個字,真簡單。


  哪想到被嚴重保護的人卻沒動,眼神閃閃的盯著包大同,一副多事的樣子,問:「你

早上遇到什麼怪事了?我老公那麼緊張,一定不尋常。快說,也許第二期雜誌可以出了。

話說哪有你這樣辦雜誌的,出版時間不固定,讀者多健忘啊,時間隔得太長,下本未必賣

得好了。」


  「多管閒事,八卦女人。」包大同罵。


  這次阮瞻沒說話,大概也不想她老婆太好奇。要知道,好奇心殺死貓。


  可是話間才落,花蕾好像會瞬間轉移似的,一屁股坐到他身邊,以興奮的眼神望著他

,擺出假如他不說,她就纏他到死的樣子。


  包大同暗嘆口氣,忽然有點奇怪這兩個女人是否善良,為什麼每天盼著靈異事件發生

呢?這種事不是越少越好嗎?人間太平才是大道,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不理會阮瞻威脅他不要說的眼神,包大同還是把早上遇到的事說了一遍,要知道對付

阿瞻比對付兩個好奇的女人容易多了,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選。


  「你打算怎麼辦?」小夏總結性發言。


  包大同聳聳肩:「不怎麼辦?死者的老婆實在討厭,況且人家請了法師,與我何干?




  「可是這次的屍變很奇怪啊。」花蕾說:「為什麼我感覺有陰謀的味道?你不管的話

,事情鬧大了,到頭來還是要你出手。你在這一行名聲在外,肯定會有人請你的。」


  包大同伸出食指,按在花蕾光潔的額頭上,把她越湊越近的腦袋推回去,「少捧我,

這事我絕對不會管,就算全城都遊蕩著僵屍,我也不會出手。」


  「哈哈,看來那死女人把我家大同氣壞了。」小夏笑道:「你當是生化危機哪,還全

城都是僵屍?不過我也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你就調查一下唄,咱們好歹能出第二期雜志

。好奇怪,屍變已經很少見了,居然還走到自己生前工作的地方,和別人對話?他在留戀

什麼?還是告訴人們死因?你說那人又年輕又帥,而且還多金,是生什麼病死的?會不會

是謀殺?」


  包大同和阮瞻對望一眼,知道小夏的豐富想像又展開了,才想要怎麼阻止她才好,沉

默了幾秒的花蕾忽然一拍桌子:「你說的那間店我常去,我和你們說,那老板名叫孫函,

他的死絕對不尋常!我可是知道一點點內幕消息。」






作者: 影...    時間: 2008-11-26 12:04 AM

第五章 理容師


  和所有的窮小子發家史一樣,孫函二十二歲時娶了比自己大十五歲的老婆,之後在老

婆的資金幫助下才做起了餐館的生意。他在事業上發展得非常好,一間餐館很快就變成了

連鎖店,包大同遇到他的地方就是總店。


  人們通常認為這種婚姻的感情基礎不牢靠,年輕的老公發達後肯定會很花心,會背著

老婆幹點偷雞摸狗的事,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孫函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很是潔身自愛,

幾乎沒傳過任何花邊新聞。


  實際上,他對女人幾乎是冷漠的,時常有厭惡的態度,員工犯了錯,即使是最美貌的

女服務員含淚哀求,他也缺乏憐憫,倒是和他老婆相處還融洽。


  另外他似乎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夫妻兩個很平凡又很成功的生活著,看不出任何與

眾不同的奇怪地方,直到一周前他生了怪病。


  「你怎麼知道是怪病?」包大同打斷花蕾繪聲繪色的講述,心裡懷疑他是否應該出一

本幻想類雜誌更適合些,「說不定就是一般的急病,所以他從發病到死亡不過才一周的時

間。這種事很多,再說他雖然才三十歲上下,但比起才出生就夭折的人,不算最年輕的離

世者。」


  「我當然有其他證據。」花蕾瞪了包大同一眼,怪他不相信自己:「孫函和他老婆都

會開車,但為了擺譜,平常出入都帶著司機。可是孫函生病的時候,卻偏偏不讓司機跟著

,這不是很奇怪嗎?而且我聽店裡的八卦員工說,偶爾聽到孫函夫妻兩個爭吵,好像是孫

函要看地下醫生,他老婆堅決反對。他們那麼有錢,為什麼不去醫療設備最好的醫院,非

要找個連執照也沒有的江湖郎中?而且,一個員工曾經看到孫函吃奇怪的藥粉,當他被人

看到,就立即藏起藥來,還發了很大的脾氣,把那個員工炒掉了。還有還有,孫函生病後

,他們夫妻兩個好像非常害怕,超過了對疾病的怕,似乎是怕其他可怕的事。這些不說明

問題嗎?」


  包大同邊聽邊點頭,花蕾以為他同意自己的觀點,誰想到末了他卻說:「不用找地下

醫生,我就知道他得的什麼病。」


  「什麼病?」小夏超級好奇。


  「一定是加強凶猛版的性病。」包大同道:「越是有錢有勢的人,就越怕這些丑聞。

所以他才不敢讓人知道,要看地下醫生,吃奇怪的藥,並且隱瞞事實。這很好解釋,有什

麼難?」


  「孫函不好女色啊。」花蕾不同意包大同的說法。


  「難道不可能是他掩飾得好嗎?這世界上道貌岸然的人多了。花骨朵,你還太天真,

不懂得人類是最擅長偽裝的。」


  「這個我同意大同。」小夏插嘴。


  「那他們夫妻為什麼顯得非常恐懼呢?再說,現代醫學如此發達,如果──如果是那

個病,完全可以治好的,現在連愛滋都可以控制了。」花蕾不服氣地提出新證據。


  「疾病來勢凶猛,病人會感到恐懼是正常的。至於你說的,他們在恐懼其他事情,說

來非常勉強,因為這是外人的主觀判斷,很可能會出錯。到底有什麼病是治不好的?這也

很難講,好多疾病在才被發現時都是死亡率很高的。不過,說起這個,孫函得的病不會是

傳染性很強的病毒吧?」說到這兒,包大同想起孫函的屍體觸碰過凌小佳,而凌小佳觸碰

過他,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不潔。」一直不說話的阮瞻突然來了一句,換來包大同的怒目而視。這家伙實在

太敏銳了,一點細節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是說,這是正常死亡嘍?」花蕾問。


  「正是。」


  「那怪異的屍變怎麼解釋?」


  一句話把包大同問愣了,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死丫頭,在這兒等著他哪,學會繞乎

人了!一定是小夏教她的什麼交叉質證法。


  看著花蕾鬥嘴勝利的得意表情,包大同站起身來:「反正不管如何,這事我絕對絕對

絕對不會管,說出大天來也沒用。話說回來,你消費水平夠高的啊,居然經常上那種貴死

人的餐館吃飯。」


  「我請你。」


  「少來,我不上當,而且從今以後我連那一區也不去,不會摻和這事的。阿瞻,你說

呢?」他知道阮瞻最不愛介入這種事,更不喜歡小夏與這些事有關,所以不用回頭也知道

答案。



  ……………………………………………………



  凌小佳最煩這類急活兒。


  雖然她在火葬場工作了很多年,已經習慣了這裡陰森的氣息,可是晚上來的話,還是

有點怕怕的感覺,特別是三天前的早上遇到恐怖的屍變事件,讓她相信這世界上有許多科

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可她是口碑非常好的理容師,無論死者因為疾病或者災禍死得多麼難看,她都能用一

雙巧手讓死者呈現出安祥的進入天堂的模樣。所以在這一行,她很有名氣,有了棘手的活

兒,館長也一定會推薦她。


  實際上她很不喜歡這份工作,但這份工作薪水很高,還能給死者家屬帶來安慰,讓她

有物質和精神的雙重滿足。只可惜這工作讓她很難找到合適的男人,她已經三十歲了也沒

交到男朋友,更不用說結婚了。


  好多人和她交往的人都說,她身上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死人的味道,就算她怎

麼洗澡,怎麼噴香水也遮蓋不掉。


  打開工作間的大門,迎面的「手術台」上仰躺著渾身赤裸的「客戶」。


  她喜歡這類叫法,因為在她看來,為死者理容也是一種藝術,況且有時候從醫院直接

送來的因事故而死的人,傷口縫合得極其糟糕和可怕,她還要用外科手術和整容手術般的

技巧重新整理,讓這些傷口盡量不露痕跡。


  試想,哪個家屬想看到自己過世的親人,實際上是一堆胡亂拼湊的屍塊呢?而既然死

者家屬花了錢,有時候還是很高的價錢,她就是為死者服務的人,死者當然也就是她的客

戶。


  這回的客戶是個男人,從皮膚的感覺看,大概四十多歲,全身有多處腐爛,灰白的皮

膚上,腐爛處黃黃的,頂端的部位有一抹血樣的紅,看來極其惡心。細一聞,有一股魚腥

味撲面而來。





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6 10: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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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6 03: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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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使@翼    時間: 2008-11-26 08: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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